今日她没到缊衣阁去，也没去缊衣阁门口摆摊儿，而是开始在厨房忙活着，准备沈驭安和傅说在乡试那九日中的吃食。
考试共分三场，每场考三日，三场都需要提前一天进入考场，即初八，十一日、十四日进场，考试后一日出场。
算起来，他们二人一共需要在院子里待上个九天六夜，考完乡试，半条命都要去了。
九天里，考生的吃喝拉撒都会在各自独立的考棚也就是“号房”里度过，考棚狭窄无比，只有两个板，对沈驭安和傅说两个大个儿来说难免有些拥挤，不过好在考场上不是坐着就是躺着，也不会磕着头。
考棚的环境也很艰苦，里头只有两块儿木板，一盆炭火和一支蜡烛。
两块木板有上有下，上面的木板当作写答卷的桌子，下面的当椅子，晚上睡觉将两块板一拼就是一张床。
炭盆的设置是怕与式的考生被冻着，留着他们烤火的，不至于手冻僵了写不了字，当然也可以用来做饭，毕竟九日里，考生们几乎是与世隔绝，不允许踏出考棚一步，吃饭的问题自然也要在考棚内自行解决。
而外头巡逻的监考官，只管考试作弊，至于考生在号房里的其他动作，他们一概不问，因此考生们只要不是将考棚烧燃了，闹出多大的动静也不会有考官进来训斥。
虽说自打锅碗瓢盆在里头做饭是可行的，但从古至今，倒也没有多少人真正在里头做伙夫，毕竟时间可贵，考场上的时间更是可贵，有这时间不知道又能多写上几个字。
大多数考生都会选择直接带些粗硬的干粮，饿了的时候直接架在炭火上烤一会儿，或者是不处理直接食用，省时省力。
仲九辩想着，虽说干粮简便，但吃得这么粗糙难免影响考试的心情，最好是准备些现成的东西，让他们热了就能吃，还不至于放坏了。
京城里有条件的人家往往会准备一些做好的菜和饭让自家孩子带进考棚，可这些饭菜第一天吃还好，不肖两日便要发馊，第三日散发出难闻的味道多少有些影响考试。
思过来想过去，好像某小国的特产“寿司”形式还算可用，将饭菜都裹进海苔里去，吃的时候取出来，放在炭火上热上一热，咬一口，能同时吃到饭菜肉，方便又可口。
海苔好弄，扫天派的人手遍布大历，早先仲九辩就传了消息下去，让人去海边渔家弄了不少晒干的海藻过来。
这晒干的东西好就好在不容易坏，几个月过去只要保存得当就还能吃。
仲九辩选了些好的，蒸了些糯米饭，又切了些胡萝卜条和黄瓜条还有五香牛肉条，一同卷成了个饭团长条，包裹在方形的海苔干中。
这些还不够，海苔虽然能对于防止细菌进入起到部分效果，但不足以使其坚持到第三日，若要保证饭团几日不腐不坏，还得在外头包裹上一团糯米纸，挤压出其中的空气，以造成类似于“真空”的效果。
她考虑周到，除了这些东西，还在院子中搭了一个简易的烤箱，烘焙出不少咸饼干出来，到时候让沈驭安和傅说带着，到时候在考场上当个零嘴儿。
仲九辩烘烤饼干的时候，林渊和小渤子就坐在她旁边，烤出来一个他俩就吃一个，饼干清脆的嘎嘣声一直在院子里响着，搞得最后一直到了天黑准备的饼干胚才烤完。
东西准备完毕，仲九辩这才放下了心，吃穿上的东西一应俱全，唯一的缺憾就是，可可豆只生长在中南美洲，这个时代尚未通行海路，不然倒是能做些巧克力让他们带到考场里快速补充能量。
作为替代，仲九辩用花生仁，五香杏仁儿以及核桃等坚果做了些牛皮糖让他们带上，坚果中含的油脂多，必不会让他们饿着，写字的时候脱力。
转眼就到了乡试的前一日，知道胡同里有两个考生，胡同里住着的人都起了个一大早，托“社交狂魔”九爷爷的福，胡同里的大爷大娘们一大早就送来了煮好的红鸡蛋，预祝沈驭安和傅说金榜题名。
沈驭安和傅说一一写过，吃了一两个象征一下，就把剩下的留在家里，带上仲九辩为他们准备的食物上考场。
下午贡院才开门放人，他们去贡院之前还的现在国子监待上一会儿。
临行前，仲九辩给他们一人一个水壶，用以装她提前榨好的薄荷汁水。
“这个壶里盛放的东西，你们若是觉得困了或是觉得考棚内的空气不通畅，就洒一些在墙边，头脑也会清醒一些。”
沈驭安和傅说一一应下。
仲九辩没在他们的脸上看到丝毫的紧张之色，也略略放下了心，他们俩考试，自己倒成了最紧张的那个了，虽说能不能中榜起个卦就能算出来，但算多了难免折了俩人的福分，有些东西，还是顺其自然好。
日上三竿的时候，沈驭安和傅说都走了好一会儿了，九爷爷才急吼吼地起床，身上的衣服都没穿着，嘴上叫嚷着跑出了院子。
“沈小子，傅小子，先别急着走，爷爷还有话没嘱咐呢，这考场如战场，爷爷又是将军，可有着不少的经验！”
小林渊坐在院子里，凉凉地看着他，“爷爷，等你起床嘱咐，估计我孙子都能上考场了。”
“小兔崽子，怎么跟爷爷说话呢！”
眼见九爷爷的巴掌就扇了过来，小林渊赶紧撒丫子往隔壁跑，沈奉祐家门口的侍卫竟也没拦着，随他跑了进去。
到底是同龄的孩子，林渊这几日和永安小世子打得正火热，两个男孩子之间仿佛有一套自己的语言，尽管永安不会说话，但林渊就是能读懂他的意思。Χiυmъ.cοΜ
有时永安小手随意一指，仲九辩还没反应过来，林渊就木着一张小脸，“哦，你要上茅厕啊，我带你去。”
仲九辩咂舌地看着他，好家伙，你怎么就能确定人家是想方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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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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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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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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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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