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是听说,要探听沉家消息的人是复兴门,而赌场的主子爷向来是唯复兴门马首是瞻的。
若他能帮复兴门拿到这令牌,整个西郊赌场——包括主子爷,他都不用放在眼里了。
人人都会有野心和欲望,在赌场里,这种野心和欲望被放到了无数倍,驱使着那些赌徒搏命相赌。
齐百万也不例外,他也有野心和欲望,他也想往更高的位置爬。
仲九辩大剌剌地坐回椅子上,“我今日手气是好,可齐公子却手气一般吧?连输了两局,怎么却还有心思劝我留下多玩?”
“两局而已,赌场这地方本来就是有输有赢,若是输两局就不打了,岂不是太没骨气和风度,又如何能被称为西郊赌神呢?别说是两场,就是二十场输下来,我齐某眼睛眨一下就算我没种!”
仲九辩没有让他挽留太多时间,“好!就冲你这番话,今晚我就跟你好好玩几局。”
齐百万听到她答应,松了口气,以为放下的鱼钩终于把自己想要钓上来的大鱼给套牢了。
殊不知,谁是钓鱼的人,谁是鱼钩上的鱼,现在还没有定论。
仲九辩看了眼摩拳擦掌的齐百万,勾唇一笑,“既是公平游戏,那齐公子之前所做的让步条件就拿去吧,从现在开始,我门各凭本事,谁掷出的采数高,算谁赢,如何?”
“如此,多谢小公子了。”
“不必言谢,本就该是如此。”
仲九辩说完,就拿起樗木开始投壶。
此时的齐百万还没有意识到对面那个戴着银制面具的少年压根儿就是个扮作猎物的猎人,赌术远远在他之上。
他还以为两次输了对局不过是巧合和自己的粗心造成的,接下来就是自己表演翻盘的时间。
沈五爷三人常年“浸淫”官场和深宫,都是人精儿一般的人,两局下来,如何还看不出钟九非一般的赌术,各自对视了一眼,心中惊讶中还带着一丝快感。
沈五爷极为沉得住气,安静地坐在一旁,面上没有什么情绪表露,实则心中暗喜。
方才被齐百万那厮拿捏住七寸,顶着压力和他人窥探地目光,硬生生往外送银子的感觉太糟糕。
这才半个时辰不到,钟九不仅帮他拿回玉牌,还狠狠出了口恶气。
不愧是他的好大哥!
等等……他为什么会默认钟九那厮为大哥?
第三局对局开盅,不出沈五爷所料,又是仲九辩赢了,齐百万心里察觉到了丝丝异样,但连输和对令牌的渴望让他红了眼睛,没有追究那股不对劲的感觉。m.χIùmЬ.CǒM
“再来!”
他就不信这个邪,整个京城都找不到赌术能与他一较高下的人,如今随便来了个毛孩子能一直将他比下去!
赌场那头自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照理讲,平时遇到这种情况,内场早派人提醒齐百万保持冷静,可今日,内场的人一个个的都在装瞎,完全没有出来露面的意思。
齐百万自然也越输越上头,从前他都是将赌局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这次陡然失控,对局对他来说,风险骤增,多了一份他平常感受不到的刺激与乐趣。
“再来!”
今天他不打赢这臭小子他就不是西郊赌神!
一连三局,齐百万全输了,加上之前输的那两局,总算起来连输五局,共两万两银子。
赌场的气氛越来越炙热,围观的人都在议论着,新的赌神诞生了。
仲九辩看着面前堆满的银锭子和银票珠宝,“齐公子,还要跟我赌么?”
“赌!再来!”
齐百万眼下乌青,双眼却如磕了药一般,呈现出不正常的振奋。
“还是算了吧,你今日手气实在不佳,改日我们再战也不迟。”
“呵呵呵。”齐百万发出瘆人的笑声,“小公子有点本事啊,我方才竟然看走了眼,以为你是个不知赌场深浅的,现在看来,哪里是你不知赌场深浅,分明是我齐某不知你的深浅!”
“齐公子倒也不必如此激动。”仲九辩不咸不淡地说着,“你也说了,赌场本来就是输赢参半,齐公子通过自己的手段获得的银钱又何止两万两,你方才不也是用同样的手段对待我兄弟的么,我也不过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罢了。”
沈五爷被他这番话说得热泪盈眶,这个兄弟,到底是没白交。
罢了,九兄弟年纪小,心思单纯,他若是想听一声大哥,日后就随便叫一声给他听,权当是哄孩子了。
齐百万被仲九辩说得哑口无言,憋着一口怒火无从发泄。
“齐公子也不必记恨,这枚令牌,我还是要交予你。”
齐百万一愣,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瞬间转了脸色。
“公子年纪虽小,却是个极为通透的妙人儿,您的一席教诲,齐某记下了,以后必定铭记在心,时时反省。”
他说着说完一番违心的话,就眼馋着看仲九辩手中的令牌。
仲九辩也不拿桥,伸手就将令牌递了过去。
“这令牌虽然交予你,但却不是给你的。”
“那是……?”
“西郊赌场的主人不是在探听沉家的下落么,我这儿刚巧有他们的消息,可以提供给你们,不过作为交换,我想在西郊鬼市上长期卖一样东西,还请齐公子帮忙引荐引荐。”
“好说好说。”
齐百万本来听说令牌不是给他的,心还紧了一下,这番听说东西要他帮忙交给主子又放下心来。
东西本来就是要交给主子的,只要他能在其中起到作用,被上头记着功劳就成。
两人约好年后在赌场再次相见仲九辩跟着沈五爷离去了,吕庆云走在后头,用厚厚的毡毛围巾捂住口鼻,生怕让见过他的钟侯爷认出来,自家九姑娘的马甲不保。
“朕隐约记得,深秋时分见着吕掌柜时,他还没这般惧冷,现如今怎么就怕冷怕成这样?太医说捂紧了反倒于身体不益,快叫他把围脖子都取下来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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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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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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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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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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