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人没经过事,心理没强大到能经受住钟灵幼这致命一击。门外跟鲁保林偷偷相好的那名女子听到里面提到自己,心里直打鼓,转身就要跑出人群。
“拦住她!”
杜参军当然注意到了她,手一挥两个手下就过去把她架住了。
“官爷,官爷,不是我。”妇人眼泪汪汪地求饶。
“不是你你跑什么?给我进去!”
“不是我……不是我……”妇人害怕地一直重复说着。
她一被推进来,杜参军就闻到一股廉价的胭脂味道,这次都不用钟灵幼张口,他就能知道这妇人肯定就是鲁保林的相好。
“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官爷……奴家只是要回去做饭……真不是我……”
杜参军脸一下子沉了下来,“我问你叫什么名字,没问是不是你!”
“我不知道……不是我……”妇人还是一副不肯配合的样子。
杜参军一下子站起身,正要发怒,只听得外面一个中年男子高声喊道:
“官爷!她叫于珊,是俺们七里岗有名的寡妇。”
人群中自动让出一条道来,一个穿着破旧长衫的男子踏了进来,身上带着几分儒雅的气质。
“鲁保林!你好不知好歹!你摸着良心想一想,春娘待你如何?她就差把心窝子掏给你了!你们鲁家,本来就是个穷破落户,春娘当牛做马才给你们换来了几方富裕的田地,你但凡有一丝的感恩之心,也不会背着她偷人!”
案情越来越精彩了,仲九辩搬着小板凳,不停转着小脑袋,一会儿往左看看鲁保林,一会儿往右看看那名男子。
“你说,她很有名?”杜参军试图掌控住场面。
“回大人,草民方才失礼了。”
“无妨。”
“这个于珊,绝非好人呐!她出嫁前把自己的父亲克死了,成了亲又把自己的夫君克死了,生子后,儿子还被她克死了,因此在我们七里岗很出名,几乎没有人敢招惹这个寡妇。”
仲九辩回头瞅了这个于珊一眼。
唔……确实是克父克夫克子的面相。
“呸!肖克恩,你的书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竟然还信这些,怪不得这些年就只中了个没用的秀才!”于珊还没说什么,鲁保林倒先骂了起来。
李提辖一把大斧子横在他面前,“鲁保林,大人问你话了吗你就插嘴!”
鲁保林缩了缩脖子,瞬间蔫了。
“你放才说,鲁保林偷人?”杜参军继续追问。
“正是,大人,草民亲眼看见的,草民家与那于珊相邻,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鲁保林就会偷偷潜入于珊家中,待上个一两个时辰,再出来时,两人皆是大汗淋漓。”
啧,这读书人说话就是讲究,不带一个脏字又让人浮想联翩。
鲁保林脸涨成了个猪肝,他一跃而起,也顾不得李提辖的两板斧子了。
“肖克恩你这个狗娘养的,你特么跟春娘不清不楚的,老子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先上门来找我的不是了?”
肖克恩懒得理他,只恭敬对着杜参军行了一礼,“大人明鉴,草民与春娘清清白白,绝无任何不正当的关系。”
仲九辩又瞅了瞅肖克恩。
唔……确实是没有任何不正当的关系,他单相思而已,居春压根儿没搭理过他。
“肖克恩!不用你在这儿装无辜!要不是因为你,莫娘也不会不让我碰,要不是莫娘不让我碰,我也不会找这个寡妇!”鲁保林简直气急败坏。
于珊面色一僵,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肖克恩冷笑一声,“哼,你还真是可怜啊鲁保林,你到现在都不知道,莫娘不让你碰是你娘的吩咐吗?”
“我娘……”
众人齐齐转头看鲁保林身旁站着的木讷老太太,她仍旧是目视前方,眼神呆滞,不发一言。
“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娘她那么想抱一个孙子,怎么可能会不让莫娘和我同房?”
“哼,是啊,你娘那么想抱一个孙子,怎么可能会让这么多年都没能生出孩子的莫娘一个人霸着你呢?”
鲁保林大口喘着粗气,半天说不出来话,信念坍塌在这一瞬。
钟灵幼裙子拖着地,不疾不徐地走了出来。
“行了,鲁保林,无论你娘子和这位先生有没有奸情,都不是你杀她的借口。按照大历律法,杀人,就要偿命。”
鲁保林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哼。”钟灵幼脸上挂着高深莫测的微笑,“根据你之前的口供,你与你娘子居春当夜宿客栈,门窗都紧锁,没有人能进得去,客栈伙计也可证实没有人靠近过你们的房门,第二天你的妻子却死于窒息。你说,凶手会是谁呢?
鲁保林猛地瞪大眼睛,“不是我!钟小姐,不是我!大人!不是我!”
钟灵幼摇了摇头,发髻上的金银步摇和珠翠相撞发出叮叮当当的悦耳声音。
“情况应当是这样的,你怀疑妻子与他人有染,早就计划好了要杀妻泄恨,于是在丁未年戊申月辛卯日,你假意到东官庄镇寻找粮食买主,约居春夜宿在传说中的闹鬼客栈,当晚,你锁了门窗,确定周围人都睡下了,用枕头闷死了居春!然后第二天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将一切都嫁祸给了那个并不存在的鬼魂!”
钟灵幼的推理路基顺畅,条理清晰,杀人动机和犯罪思路都合情合理,人群中不由得发出连连称赞,连素来严肃的杜参军也将欣赏的目光投向她。
鲁保林终于知道害怕了,“大人,你相信我,真不是我杀的春娘!我虽然恨她与肖克恩不清不楚,但我也爱她呀!我怎么可能舍得杀她?我怎么可能!”
杜参军站起身,挥了挥手示意属下将他拿下。
“人证物证俱在,你不承认也没关系,重刑之下必吐真言。”
仲九辩叹了口气,古代科技不发达,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只能严刑拷打,不知道诞生过多少屈打成招的冤案。
杜参军锁着鲁保林正要带他走,坐在小板凳上看了整场好戏的仲九辩终于站了起来。
“大人且慢,凶手不是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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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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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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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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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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