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晗丝毫没有注意到叶文泽的去留,她只是望向叶伟伦,她的声音有了委屈,“卫齐说,你走后,我把自己学成了你的样子。可是你走了,我的生活里什么都没有了。”
叶伟伦转过身的时候凝定了情绪,他的笑容有些忧伤,“你看你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像个三十二岁的人了,你就像个孩子。”
纪晗拿过他手里的冰水,狠狠灌了一口,“伟伦,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学你的样子。我一直绷着自己的弦在往前跑,我多么想看前面的风景,我是怕我停下来就会发现自己其实还是一无所有。
“你看,我已经三十二岁了,我除了还没还完的房贷、车贷,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没有孩子。在这个城市里除了工作,你告诉我,我还有什么?”
她原本不想对叶伟伦说这些话,但是她却一股脑说了出来。
叶伟伦扭过了头。
纪晗叹了口气,隔了这么多年,当年没说出口的话到底还是说了出来。她突然有些茫然失措,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叶伟伦,只能岔开了话题,“你看,我又把话题跑偏了,你来找我,不是来和我说这些个人感情问题的吧?”
叶伟伦的喉头滚动了下,就算他之前确实另有打算,可是当前情形他也说不下去原有的话语,他只能叹了口气,默默地抱住了她。
“你还有我。”叶伟伦这句在纪晗耳边的呓语,如梦如幻,让纪晗压抑的感情一下失去了控制,犹如洪潮猛兽,铺天盖地,湮没了她的理智。
叶伟伦吻她,她也热烈地回应他的吻。
然后,在黑夜中,她好像听到了谁的哭泣?谁的心在碎裂?
纪晗的心强烈地悸动着,她猛地推开了叶伟伦,面对着他的一脸诧异,她只慌乱地说道:“不,不行,文泽还在隔壁。”
“为什么要管他?”叶伟伦的眼中满是情欲,他再次拥抱住了纪晗,低下头吻她。
“不行!”纪晗的反应更强烈,她用力推开了他,然后快速地逃离了自己的房间,她跑到客厅,只看到隔壁大开着的门,床上是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而显然叶文泽并不在。
纪晗望着空空如也的房间,不由心也空空荡荡的,她虽然明白,如果她是叶文泽,也注定没法在这样的环境待下去,只是这么晚、这么冷的天,他会去哪儿、可以去哪儿呢?
他明明是个成年人,也在北京生活了那么多年,他一定有办法找到个落脚点,可是她却为他忧虑,为他伤心。
纪晗倏然惊觉,她对叶文泽,已经实实在在有了牵挂。
“在想什么呢?”叶伟伦不是看不懂纪晗此刻的挂念,只是他不愿意认输,尤其是输给叶文泽这样在他眼里一无是处的loser(失败者)。他自后抱住了她,下巴贴着她的脖颈,却只让纪晗感觉到了一丝冷意。
“没什么。”纪晗垂下眼睑。
“在担心那个小子?”
“不是。”纪晗被说中心事,慌乱地回应,可是她此刻脸上流露出的内疚却结结实实地出卖了她。
“纪晗,”叶伟伦扳过她的身子,凝视着她的眸子说道,“大家都是成年人,你如果寂寞,找个小男孩那没什么,可是你不会傻到对他认真吧?”
纪晗觉得受到了羞辱,脸不由板了起来,“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像他这么个loser,在北京一无所有,所幸的是年轻,还长得不错,对他来说还有什么比取悦事业有成的女人更有效的捷径呢?不仅仅是你,听说最近他还密切接触新桥运的徐慧芸呢。”
纪晗只觉得原本烫着的脸倏然冷了下去,她不自觉地抬头盯着叶伟伦,问道:“你说什么?”
“你不信可以问问王宁,这小子想要的远远超过你的想象。你这人就是太傻,在感情上不可以这么相信别人。”
纪晗觉得整个人都被叶伟伦的这句话震慑得浑身颤抖起来,她看着叶伟伦,苦笑道:“那你呢,我能相信你吗?”
叶伟伦在纪晗讥诮的目光中败下阵来。
这个夜晚,两个人都失却了再进一步的兴趣,在极度困倦中相拥而眠。
次日,纪晗在杨菲的叫嚷中被惊醒。
“晗姐,你让我调查华生来的目的,我已经清楚了,听说总部对梁国军这两年业绩和问题处理的方式非常不满,这次来是让华生看看北京部门还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纪晗听着杨菲的大呼小叫,不禁十分后悔给了她把备用钥匙,原本她是怕叶文泽出差不在,自己胳膊不方便才给杨菲这把钥匙,万一有什么事情想着她还可以给自己帮个忙。但在这个点,她万分懊悔自己的这个决定。m.xiumb.com
杨菲开了门,大着嗓门把话说完,正要再往里走,结果看到正半裸着身子,在冰箱旁边拿冰水喝的叶伟伦。
“w……叶伟伦……”杨菲结结巴巴地喊道。
叶伟伦抬了下眉毛,颇有些无奈地说道:“嘿,这么巧。”
“你……你……你……你们……”杨菲觉得自己的小心脏一下承受不住这重击,不由捂住了胸口。
随即又觉着自己不能老在看闺蜜男人的春光,于是又挪动手掌,转而捂住了眼睛,“你们什么时候和好的啊?也不通知我一声,我可不是故意的啊!”
纪晗披了件衣服走出来,一脸无奈,“谁知道你这么早会跑到我家里来?”
杨菲一听却又兴奋起来,忙不迭地把自己的手从眼皮上挪开,“如果不是我那么早来,是不是还撞不破你们的奸情啊?”
“说什么呢?”纪晗看了眼叶伟伦,表情还是有些复杂,昨晚发生的一切已经完全超出她理智可控的范围,原本在她的预设里,她和叶伟伦不该复合,或者说,至少不该在这个时点复合。
杨菲见纪晗在看叶伟伦,她还以为纪晗是在害羞,心想大概也是一物降一物,也只有叶伟伦能镇得住她了。不过这当口她忍不住想起,叶文泽这个家伙在哪里呢?他是不是知道叶伟伦和纪晗已经复合了?
不过这个时候,提叶文泽这个话题显然不合时宜,杨菲自然也就聪明地住了口,只笑眯眯地看着叶伟伦和纪晗。
好不容易,一阵兵荒马乱过去后,叶伟伦和纪晗都换好了衣服,三个人在餐厅一起吃着早饭。
杨菲头微微侧着,手支着右侧脸颊,撩起她火红色的秀发,一会儿看看叶伟伦,一会儿又瞧瞧纪晗。
纪晗翻了个白眼,把手上的勺子放下,说道:“杨菲,你再这样我可吃不下去了。”
“别啊,”杨菲立即劝阻道,“我这不是觉着日子跟回到了以前似的,我正在回忆自己的青春年华啊!”
叶伟伦弯了下嘴角,拉了下纪晗的手,说道:“她又不是今天才开始那么十三点的,你跟她较什么真。
“纪晗,你瞧瞧人家这话说得……嘿,我什么时候又成十三点了?”
纪晗有些恍惚,一样的坐次,一样的话语,就好像胶片曝光了两次,再次出现在她面前,连她自己也有些怀疑,眼前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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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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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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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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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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