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谣依然清楚了今天客人的目的,也清楚老爸眼里的惊异到底来自那里,她冲着父亲点头,让他冷静。
李雪娣站起来迎接奶奶,两名警察也慌忙起身迎接,簇拥着奶奶在沙发上坐下,童舒欣才指着在座的几位,向奶奶做了介绍。
简单的寒暄过了,奶奶才对童舒欣说:“有客人你招呼就好了,我这么大年纪了,什么都记不住,说错了,多失礼啊。”
还没等童舒欣插话,那位年长的户籍警就说:“奶奶,您才是今天的主角啊。”
“夕阳再好,总近黄昏,哪有朝霞绚丽,现在可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呢,怎么能喧宾夺主。”
陈潇潇握住奶奶的手:“奶奶,没有晚霞的孕育,哪有朝霞的灿烂,我们这一辈人的幸福,可都是你们给创造的,是用生命创造的,我们得感谢你们。”
“我......无功无禄,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奶奶竟然有点慌,眼神去找童谣。
童谣的手扶在奶奶的手背上,轻轻拍着,给她安慰,轻声说:“奶奶,我们听听您的故事吧。”
“我的故事?”奶奶摇头,“我能有什么故事.......别瞎想,别瞎想.......”
“奶奶,您那个年纪,知道这个新闻吗?”陈潇潇拿起茶几上的一份文件,递给奶奶,“奶奶,您看看.......”
一张旧报纸的复制品,原报纸的发行日期是发行的日期是一九四九年十月二十日。m.xiumb.com
上面有一条黑粗标题,标题写着:“云雀”殒命,各部配合,一举肃清伟大的党的(敏感词,修改,不通顺,轻谅解)匪首。
标题下有一张黑白照片,一名中年男人的尸体,横卧在江堤粥棚前。
李雪娣给奶奶递老花镜呢,冷不丁看一眼,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
陈潇潇看到了李雪娣的表情,赶紧伸手摁住报纸:“奶奶,您要是害怕,可以不看.......”
奶奶其实已经看到了报纸上的内容,她没有接老花镜,只是默默地盯着报纸看,目光深邃,像是要穿透那份报纸。
童舒欣不忍心,赶紧收起报纸,递给陈潇潇。
屋内开始变得安静。
奶奶面如死水,喃喃念叨:“云雀殒命.......云雀殒命......”
童谣的心揪着,重提旧事,对奶奶是不是太残忍了?她甚至开始懊悔自己的坚持。
陈潇潇自然不知道奶奶对于过往的抗击,继续施压,她指着指着报纸上的人,对奶奶说:“奶奶,他不是云雀,您的父亲黎世勋才是真正的云雀,对吗?”
童谣清楚地看到,奶奶明显像是被电击中,肩膀开始发颤,她努力忍住,轻轻摇头:“不记得啊,时间过去太久了,不记得了。”
那一刻,童谣竟然释然了。
童谣是了解奶奶的,奶奶的表情已经清楚地表明,她是记得这些事情的,她只是努力在压抑自己,努力让自己忘掉,是什么原因会让她如此抗拒,要努力忘怀呢?
因为失去舒桐吗?
那位余爷爷是奶奶心爱的舒桐吗?
童舒欣向屋子里的客人解释:“这个.......我妈可能真的想不起来了,她最近健忘。”
“这可是我们的错......”陈潇潇脸上是愧疚,她收起报纸,对着童舒欣说,“这些事情,应该算是我们工作上的疏漏,毕竟找到英雄,我们用了七十年。”
“英雄?!”李雪娣重复。
“是!”陈潇潇重重地点头。
“我妈.......”李雪娣看奶奶,依旧困惑,难以置信,“我妈就是普通的老太太,除了没亲戚之外,她怎么做英雄?”
“你不打岔,听姑娘说。”童舒欣制止李雪娣。
李雪娣依然止不住惊讶:“不是......真的,我妈就是孤孤单单一个人,这一辈子了.......”
陈潇潇接上李雪娣的话:“所以,奶奶这一生真的牺牲了很多。”
童谣一直压抑自己不接话,因为接下来陈潇潇所说的话,她大概已经知道内容了。
陈潇潇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摞文件,递给童舒欣看,一边说:“说实在话,我们根本不清楚奶奶现在的状况,已经恶化到这个地步,所以,有些事情是要争分夺秒来说的。”
李雪娣望童舒欣,童舒欣点点头:“说吧,也许这事都清楚了,妈的心病也能治好。”
陈潇潇点点头,抚摸奶奶的手背,轻声问道:“奶奶,您是知道黎世勋的,对吗?”
奶奶茫然地望着陈潇潇,轻轻摇头。
“奶奶,那鱼港湾冯记杂货店的冯泰州您还记得吗?”
“渔港湾.......鱼港湾......冯叔叔做的煲仔糕是最靓的.......”奶奶喃喃自语一般,“是不是呢.......好像也是不记得了。”
“奶奶........”陈潇潇望着奶奶的眼睛,“是真的,您准时到了渔港湾,准时把情报送给了冯泰州冯掌柜。
江城外的东江纵队,根据您送出的情报,及时响应了城内起义部队,您是解放临江的功臣。”
“功臣?!”李雪娣念叨这个词,望着奶奶眼睛,大概想要从中看到更多的故事。
奶奶端正坐着,面上是波澜不惊的淡然。
童舒欣还算沉稳,看看奶奶,再看陈潇潇,郑重地问:“你们.......不会出错吧?这都快五十年了,我从来没听我妈说过半句有关临江解放的事。”
“我们已经做了慎重的调查,没有错,奶奶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位幕后英雄。”陈潇潇把户籍警察手中的文件重新放在童舒欣面前,目光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周小源身上,继续说:“周小姐上次来纪念馆采访时应该注意到,我们纪念馆展厅中,有一面空白的墙。”
周小源点点头。
陈潇潇继续说:
纪念馆中的那副墙,就是要留给那位幕后英雄的,我们在努力找她,用了七十年。
江城顺利解放,得益于“云雀”计划的适时,这个计划初始比较顺利,还是引起了江城保密局内部的警觉,在城内展开了更为严厉的搜捕。
东江纵队在江城唯一的地下联络站也被保密局捣毁,城内的地下组织和城外的上级几乎断绝了联系。
鉴于起义的事情非常紧急,东江纵队的廖汉生就接受了上级的指派,准备秘密潜入江城,跟云汉做进一步的沟通。
“云雀”就带着有关起义事项的细节,前去接应廖汉生,此时就发生了“沙坡头”枪战,廖汉生同志及其随同全部壮烈牺牲,真正的“云雀”,被特务俘虏。那一夜,对于江城来说,是最为危险的一夜。
如果“云雀”携带的起义细节被江城保密局截获,那么这直接将云汉及他身边的一众将领至于险境;
云汉未能和城外的东江纵队取得联络,能否顺利起义,是一个未知;
深陷魔掌的江城人民的命运,到底会走向哪里,这都跟“云雀”被俘后的那一夜,密切地联系到了一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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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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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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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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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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