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完了,到花园做了半个小时的晨练,已经是六点十分,再去厨房,准备早餐。奶奶的早餐是在茶楼里吃的,这顿早餐,是给童谣准备的,一贯如是。
煲里的水烧开,放进浸泡了一晚上的梗米,再放如腌制好的咸猪骨。大火滚半个钟,改成小火慢慢煨,咸猪骨的香味就散的满屋子都是。
精盐加香叶、八角、草果等香料炒十五分钟,再把飞过水的猪骨捞匀,腌上三天,就完全入味,再经过小火慢煲一个钟,香料的味道跟梗米融合在一起,醇香扑鼻。
这是童谣最爱的味道。
跟以往一样,奶奶站在灶前,看着米粒在煲中舞动,不时拿小勺搅动一下沙煲,预防粘底。
那细长的米粒在煲内上下翻飞,美的像是在跳舞,奶奶竟然看的出神。到后来,她想起要拿什么东西,就去了客厅,站在客厅好一会,又想不起要拿什么,就无助地转圈,转着转着,就走到了画室前。
画室里,那副未完成的画孤零零杵在墙壁跟出,那堵黑黢黢的墙与白色的墙壁,形成了一个极大的反差。
奶奶像是受到了召唤,进了画室,凝视那副未完成的画,苦苦沉思,她一直看着,后来,她拿起画笔,在那堵黑黢黢的矮墙上,开始作画,她画的菊花,金灿灿的花
瓣簇拥在一起,在黑黢黢的矮墙上怒放,黑色与金黄色撞击在一起,跳跃的视觉冲
击震撼人心。
奶奶看着,微微笑了,她是满意的。
一阵焦糊的味道传来,奶奶闻了一下,不以为然,她的注意力还放在矮墙上的菊花
上,忽然,奶奶意识到什么,丢掉笔,脚步蹒跚奔去厨房。
那煲粥早以胡在锅底,黑烟弥漫了整间厨房。
奶奶叹气,到走廊,冲着楼上喊:“童童——你起床没?”
喊了两声喊不应,才想起来,童谣妈妈说童谣出差,要一个星期才会,懊恼地拍
一下自己的脑袋,自嘲地笑:“哎——老啦——真的是老了——”
默默收拾厨房,跟往常一样,去喝早茶。
城市已经从睡梦中复苏,车辆穿梭不止,驶出小区,奔向四面八方,像是出笼觅食的鸟,到了日落,才会归巢。
门口的保安见到奶奶,早早开了门。
奶奶道谢,沿着行人路出了大门,朝着茶楼方向走去。
深秋的早晨,天蓝得触手可及,空气里,混杂着橘子的清香,沁人肺腑。奶奶脚步轻快,偶尔有熟悉的人经过,停顿片刻,打一声招呼,也没有太多的话讲。
奶奶一贯如是,客气,礼貌,又能无声地拒人千里之外,她没有朋友。
去茶楼的路是熟的,可今天却走了好久都不到。
奶奶左右望一眼,行人渐少,太阳已经到了头顶,又穿过一个十字路口,对面来了一个骑车的少年,飞快地跟奶奶擦身而过,又迅速调头回来,冲着奶奶喊:“奶奶、奶奶——你家的猫在后面......”说着,指一指不远处的花坛。www.xiumb.com
顺着少年的手指,奶奶看见了那只肥硕的橘猫。
橘猫贴着花坛的边,慢慢悠悠走着,被男孩用手一指,橘猫受了经吓,“咻”一声跳进花坛的太阳花丛中,探头着头,谨慎往外看。
奶奶停下脚步,望着那只肥硕的橘猫。她仔细想,不记得自家养过这样一只猫,可又觉得这猫的样子熟悉的不得了,她疑惑,向橘猫招手。
“喵——”
橘猫竟然应了,应完了,又看骑车的少年,见他逐渐远走,就从花坛跳出来,踱着四方步,慢慢走过来,到了奶奶的脚边,扑通一声倒地,翻起肚子,向着奶奶。
奶奶笑了,她想伸手去抚摸橘猫的头,可尝试一下,不能弯腰,只能作罢,她冲橘猫摆手:“你回家吧,不要到处走了,会走丢的。”
“喵.......”橘猫依旧应,倒地不起,似乎要拦住奶奶的路,长短不一地说着喵语,像个话痨。
“哎呦.......”奶奶叹气,“你是要说什么哦,一句也听不懂.......”
“喵.....”橘猫似乎很认真,一句一句地说,似乎是向奶奶讲述什么,遗憾的是,人类不懂猫语。
望着一脸认真的橘猫,奶奶愁绪满怀。
童谣就难地的放松。
不用再考虑工作,童谣第一次放心大胆地睡,睡得口水都流出来了,把枕头都打湿一大片,她睁眼看着湿漉漉得枕头,有些茫然。
护士敲门进来,童谣恍然大悟,迅速把枕头扣起来,强忍住心里的尴尬。
护士没有觉察童谣的小动作,她准备给童谣换药,抬头看童谣的眼睛又红又肿,赶紧停住手:“你怎么了?疼了一夜啊?你怎么不叫护士?”
“不......嗯......有一点.......没关系了......”童谣意识到是红肿的眼皮出卖了内心,赶紧摇头否认。
护士放心,继续工作,一边安慰童谣:“别担心,你的脚伤没什么大事,你男朋友就是担心你留下后遗症,所以才要求你住院的,很快就恢复了,就几天时间,很快过的。”“呃......哦......嗯嗯......我真是谢谢他了.....”
童谣苦笑,觉得也没必要解释,这事,也不知道是该感谢谭初豪,还是该恨他,罪魁祸首就是他,他却在医院里把好人做尽,这算什么事?
护士给童谣换了药,又重新做了包扎,忙了一阵子。好在伤口愈合的还好,总算是一件好事。
忙完了,护工也准时进来,除了买到大一码的鞋,还带着一个大餐盒。
经过一晚上的休息,脚伤已经没有那么疼了。在护工的协助下,童谣洗漱,吃了护工带来的咸猪骨粥。
咸猪骨粥寡淡无味,跟奶奶的秘制的粥差了很久,就算饿的抓耳挠心,也只是勉强喝了一半,童谣一直在坚持,免得伤了护工的自信,正苦于无法解脱,雯子风尘仆仆进来。
童谣有了拒绝的理由,让护工带着剩下的半碗粥完成今天的工作。
雯子带来了童谣的电脑,还有昨天的工作日志,还有两大盒杏仁饼。
摆好了东西,雯子站在一边挠着头,有点不知所措:“看病人,也不知道该买什么,记得您喜欢吃杏仁饼......”
童谣曾经让雯子买过杏仁饼,那不过是带给周小源的,看来他还记得这件事。纵然不是喜欢的,心里还是充盈温暖,童谣向雯子了道了谢。
雯子汇报了今天的工作,也嘱咐童谣多修养,说办公室没个领导,就没了灵魂。他话说一半,开始变得不自然。
童谣一眼看穿雯子的变化:“你还有什么事?”
“等会......你千万别出去。”雯子说。
“为.......什么?”童谣忙着开电脑,对雯子的问题,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们.....你们以前就认识是吧?”雯子又问,腔调透着诡诈。
“认识谁?”
“嘿嘿嘿......”
“你笑什么?神经了?”童谣停下手,看雯子。
“我就觉得......不会是真的吧?”
“雯子,年终奖你还要不要?”
“要、要!”雯子咧着嘴笑:“我发视频给你哈......”
“滴”一声,视频发送完成,童谣预感到不是好事,并没有打开,而是盯着雯子的脸,想得到更多有价值的信息:“你发了什么?”
“您.....您先看看吧,我可是你贴心的密探哈.....”雯子说着,指着外面:“反正现在医院外面都已经很多人了,等着拍你的照片呢,反正您安心养伤,保安也不会给那些人进,要是有事您就给我电话,我就先回去了。”
“你先走吧。”童谣点头。
雯子如得大赦,匆忙告辞出门,临走,又转头回来:“那个.....要是真的,我们就算皇亲国戚了......”
童谣对雯子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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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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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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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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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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