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十五乃是鬼节。
鬼节的讲究很多。
譬如:避免挂铃铛,铃铛本就是阴物,风吹过,铃铛一响,好朋友便会以为你想邀请它来。
避免夜游,夜晚的阴气本就重,深更半夜在外游荡,会被好朋友缠住跟你回家。
避免照镜子,在鬼节这夜照镜子,你会照到除了自己以外的’人’。
避免被叫名回头,人的身体有三把护体的阳火,鬼节被叫名,在回头的那一刹那,会自然而然的吹掉肩膀上的一把阳火,从而招来好朋友坐在你的肩膀上。
避免吵架,人在吵架的时候会失去正气,好朋友们会趁着这个时候对你的身体趁虚而入。
然而,日新高校便犯了许多禁忌。
高校高年级三班。
他们在门口挂着铃铛,风吹的叮当作响,而且还发生了争吵。
下课铃刚响,倒数第二排忽然站起来个女生。
女生瓜子脸,飞扬跋扈,校牌上写着名字——于晴。
她把书包单侧背在肩上,伸脚狠狠的踢在后桌的桌子腿上。
因为她踢的力道很大,导致桌子狠狠的震荡了下,桌膛里的书包等一些杂物统统掉了出来,坐在椅子上的同学也跌坐在了地上。
她缓缓抬起头来,头发厚重,戴着副厚厚的眼镜,皮肤蜡黄,佝偻着后背,十足的窝囊样。
她抱着双臂,想要伸手去捡地上的东西。
但,手刚刚覆在上面,于晴的脚便狠狠的踩了上去,还心坏的碾了碾,趾高气昂的昂起了头:“我有说让你捡么?昂?”
“江隐,我问你,谁给你的胆子敢在课上踹我凳子的?”
江隐的余光往旁边瞄着,她吞了吞口水,似是害怕什么般赶忙收了眼神,喃喃:“是,是有个鬼它让我这么做的。”
闻言,于晴哈哈的大笑了起来,对身边的小伙伴们说:“听听,听听,这个土包子现在竟然学会说谎了,还鬼,哪来的鬼?”
于晴的同伙在听完江隐说完这话竟觉得周围阴气森森的,不由得摸了摸手臂:“我也觉得哪里怪怪的,这今儿个鬼节,会不会真的……”
于晴淬道,伸手在同伙的脑袋上弹了个脑瓜崩:“你也信?现在是科学,科学懂不懂。”
她说完,脾气大的她气的往江隐身上踹,边踹边骂:“你这个土包子现在还学会偷奸耍滑了啊,还敢用鬼吓唬我,我打死你。”
江隐被踹倒在地上,她用余光看着趴在她肩上的鬼,这鬼的声音宛如拉风箱般,但却能够蛊惑人心,它说的每一个字就好似能让人着魔一般:“看吧,你没有办法的,她家有钱,有势,比你好看,比你成绩好,比你家庭好,很多人维护她,你呢?什么都没有,你打不赢她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死,而且是当着她的面死,这样一来,你便能震慑的住她了,你是因她而死的啊。”
“她会生生世世的活在愧疚之中,这种生不如死的滋味儿不是更好么。”
它的话宛如心魔一样一直萦绕在她的心里。
耳边还充斥着于晴的叫骂声,她忽然站起来,冲到窗口,厚重镜片下那双眼睛死死的看着她:“你给我道歉!”
于晴被她猛的拔高的声音弄的一愣:“你说什么?”
“我说,你给我道歉。”江隐的一条腿已经跨到了外面去:“你要是不给我道歉,我便跳下去!”
于晴的同伴们都吓坏了,伸手推着她:“你快给她道歉,这可不是胡闹的。”
于晴抱着手臂,嗤笑了一声:“我给她道歉?她算个什么东西。”
“再说了。”她不屑的撇撇嘴:“你们相信这个胆小如鼠的东西敢跳?”
江隐浑身颤抖着,心魔的声音不断在她耳边萦绕:“你道不道歉?”
“我不,有本事你就跳啊?”于晴故意刺激她。
“好,好。”江隐厚重镜片下的眼睛闪过一抹决绝,她转身,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啊!”
“啊啊!”
于晴的伙伴们惊呆了,哆嗦的冲了上去:“她,她真的跳了。”
于晴的脑子都麻了,她僵着腿跑过去,双手把着窗户边沿,只见江隐趴在地上,她的脸是侧着的,眼睛还睁的大大的,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她身下满是红色的鲜血。
“怎么办?”于晴的同伴问。
“都给我闭嘴,我们现在来对口供。”于晴道,她看着他们,眼神里尽是威胁之意:“谁若敢胡说八道我便要谁好看,你们的父母亲可都在我爸的工厂上班吧,要是不想失业就听我的。”
“还有,听说你是监控室的?我要你去做一件事。”于晴指着另一个同学。
高校有人跳楼了。
路过的同学们清楚的看到了,看到的同学吓的惊声尖叫,有的还吓晕了。
想想,在鬼节,死人了,这是多么大的冲击力。
“快,快叫救护车。”
“天啊,我不敢碰她。”
满是鲜血的地上,江隐的手指动了动,在朦胧的夜色中,她倏地睁开了眸,嘴唇张开,喃喃:我不是死了么,我记得,我跟帝行湛抱着北惑一起同归于尽了啊。
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
因为有过穿越一次的经验了。
对于现在这种情况她并不觉得陌生。
她闭了闭眼,没多一会儿,原主的记忆便源源不断的塞入了她的脑子里。
惨。
惨,原主的一生可谓用惨字形容。
和她同名同姓,叫江隐。
今年二十岁,就读于这所高校。
但原主其实是没有资格读这学校的。
因为她家很穷,而且住在贫民窟。
出生时,爷爷奶奶都死了,过了两年,母亲肚子里的男胎也无缘无故的掉了,父亲被炒鱿鱼,母亲落下一身病,原本清寒的家庭愈发雪上加霜,这一桩桩一件件导致父亲特别恨她,母亲也不待见她。
她就读的这所高校一直搞慈善事业。
每年都会在住在贫民窟的孩子里随机抽取一个名额上学。
这不,贫民窟的江隐一下子撞了大运被选中了,在上学这三年,学费全免,宿舍费全免,就自己负责伙食费就好。
这江隐也受够了原生家庭对她的折磨。
为吃饱饭,买些学习用品,她会利用中午午休,放学后和周末歇息的时间去饭店刷碗赚钱。
就这样,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三年,谁曾想被校园霸凌和一只鬼给逼的跳楼自尽了。
自然也导致了江隐的穿越。
她刚想爬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
也是,从五楼摔下来,能有力气才怪呢。
手上,身上全都是鲜血,黏糊糊的让她觉得难受。
120的警鸣声响起,嘈杂的声音在江隐的耳边游荡。
紧接着,身体一轻,整个人被抬了上去。
江隐疲惫过度昏睡了过去。
她是被一阵阵争吵的声音吵醒的。
因为继承了原主的身体,所以对原主,包括原主的一切都是熟悉的。
现在她听到的便是她母亲熟悉的,歇斯底里的声音:“我都说了我没钱交医药费,那个丧门星跳楼关我什么事啊,自从生了她,我们家没个好。”
“她还活着?那么高的楼层还活着?真是命硬啊,难怪把我们克成这样。”
“我去个厕所行不行?”
江隐听到这句话,内心没什么波澜,只是觉得原主实在太可怜了。
过了半个小时,她的病房门被推开,两个护士便给她换药便说:“这孩子可真可怜,听说住在贫民窟,那个妈啊,说是上厕所,但是那么久不回来肯定是跑了,啧啧,没见过这样当妈的。”
“这孩子在学校里出的事儿,她妈啊,是断定了学校不可能不管的。”
“就是,不过她真是命大,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啥事没有。”
护士们小声嘀咕完便离开了。
江隐睁开眼睛,看着一滴一滴往静脉里流进的液体陷入了深思。
他们进入了十八冥阴黑洞。
那么,帝行湛和北惑是不是也来到了这里呢?
一堆麻烦事啊。
帝行湛来了倒是不怕,怕的就是北惑这个大坏蛋也来了啊。
接下来的三天,学校的人来慰问,就是不见原主的母亲。
第四天的时候,江隐凭借着这一万年来的体质迅速恢复了,只是还是原来的造型,看着十分的憨土。
在上厕所时她照了镜子。
恩,只觉得原主的打扮还真是一言难尽啊。
校长,主任等围在她面前,问:“这位同学,你怎么样了?”
江隐看着他们笑眯眯的眼睛便觉得浑身难受,她淡淡的:“还好,暂时死不了。”他们干笑了几声:“同学,我想问问,你为什么要跳楼啊?”
江隐把双手从白色的被子中拿出来:“因为校园欺凌,我被我们班的于晴,王浩……他们合伙欺负了好几年,那天他们更是变本加厉,对我辱骂,殴打,逼迫我,催促我,威胁我跳楼。”
“那你就跳?”主任忽然问出这个问题。
江隐厚重眼镜片下的眸犀利而冷冽:“主任这是来对一个受害者慰问的还是质问的?这种问题你们难道不该去问问逼我跳楼的学生么?”
“还是说学校是看家境来的?”
校长和主人被讽刺的一噎:“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也是关心你。”
江隐淡淡道:“真正的关心是将事情的真相大白于天下,而不是在这里跟我墨迹。”
“自然,我们自然是要给你和社会一个交代的。”校长笑眯眯的,看着便是一副老奸巨猾的样子:“但是,我们也要看看真正的真相是什么,同学你好好休息,我们回去尽快处理此事。”ωωω.χΙυΜЬ.Cǒm
他们离开后,江隐冷讽一笑,他们绝对会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夜晚,护士查完最后一波房便离开了。
江隐躺在病床上歇息,整理着思路。
她听到脚步声由远至近的响起,最后停在了她的病房前。
“深夜探病?”江隐在心里嘀咕着,讽刺一笑:“怕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她做好了一切准备,门吱呀的被推开了。
一个人蹑手蹑脚,鬼鬼祟祟的走了进来,她盯着江隐看了一会儿,然后伸手拔掉了她所有的医用仪器。
这可是谋杀啊。
就在她动作之时,江隐猛的从病床上一跃而起,她反扣住这个人并且腾出一只手迅速打开了灯和按铃。
灯光照亮了病房的一切,同时也照亮了于晴那张脸。
江隐冷冷的看着她:“原来是你啊,深更半夜你要干什么?谋杀我是不是?”
“啊,你这个贱人你放开我,你跟校长他们胡说八道了什么,谁逼你跳楼了,明明是你自己自愿的。”于晴狰狞着那张脸嘶吼着。
江隐呵笑了一声:“果然是来杀人灭口的。”
她哦了一声,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活着,你就完了,只有我死了,你们才会空口说胡话,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哪怕把脏水泼在我身上也没事,对不对?”
“于晴。”江隐故意凑近她,贴在她的耳边,声音幽冷:“你做了缺德的事你会有报应的。”
“啊放开我。”于晴听着她方才说话的口吻便觉得怪怪的。
就在这时,护士们闯了进来赶忙询问这是怎么了?
江隐神色面容冷静,还撕了床单做绳子,把不老实的于晴绑在了床栏杆上:“我要报警,有人要谋杀我。”
过了半个小时,警察果然来了。
江隐和于晴各占说辞。
“警察,不要听她的,我没有要谋杀她,我只是来看看她,这些东西只是在我们方才不小心推搡的时候碰掉的而已。”
江隐看着她,她这张嘴还真是巧言善辩啊:“警察,她看我为何要在晚上?而且鬼鬼祟祟的?我不傻,她拔这些仪器的时候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于晴昂着脖子:“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而已,除了你,还有谁看见我拔仪器了?”
江隐眯起眸子,病房又没有监控。
警察见事情不严重,只以为是同学之间的小打小闹,满不在乎的说:“好了,只是吵嘴误会而已,你们两个握手言和吧。”
警察走了,护士也走了。
于晴呲着牙朝江隐笑,露出了本来面目:“江隐,你这个土包子,你是玩不过我的,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她丢了一句’你给我等着’便摔门离开了。
江隐皱着眉头,原主实在是太穷了,连个手机都没有,不然还能看看现在事情发酵到什么程度了。
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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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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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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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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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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