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棺材里的江隐声音温柔,宛如一壶春水,她略委屈的看着火湛,难耐的动了动身上:“绳子绑在我身上十分难受,可以给我松绑么?这样在棺材里说话总是觉得很别扭。”
火湛笑了笑,惭愧的开口:“好,好,瞧我,看着你太高兴了,一时激动都给忘了。”
火湛骨态华美的手绕到江隐的缠绕着的双手上将她松绑,双手自然的环住了她的腰肢,想要扶她起身。
江隐顺势起来,轻趴在他的身上,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看似是搭,实则是扣住。
而她的另一只手则是将提前准备好的匕首拿出来。
稳准狠的,狠狠的刺入了他的心口。
次的一声,刀子没的深深的。
江隐在刺进去的那一瞬,不知为何,心口竟然很疼。
但,除此之外,她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随时警惕着火湛的反击。
但是让江隐感到意外的是,火湛并没有反击,而且还在她耳边轻轻的笑了一声。
火湛自是知道自己被刺了。
江隐转变了声音,不似方才那般和煦温柔,而是声音冷漠,宛如冰块一般,她冷冷的问:“为何不躲?”
火湛慢慢的从同她错身的位置起来,面向着她:“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会杀了我了,而我,要的就是你做这件事。”
听到这话,江隐整个人,整张脸都僵住了,她愣愣的看着火湛,不可思议的翁动着:“你说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既然知道还不躲?
火湛慢慢的抬起宽厚结实的手掌,轻轻的覆在她的脸上:“这段时间,你在努力的寻找记忆,我又何尝不是呢,我从神手那里听说了我们之间的事情,也知道我的事情。”
“这段时间我暗暗跟踪北惑,在北惑的手里发现了一本古书,我从古书上发现了我们被他害成这样的秘密。”
江隐的神情之中有一丝丝的茫然。
火湛知道她被弄到了棺材之中后,原本即将要清明的脑子会再次变的混沌起来。
他颇有耐心的说着:“因为我们的身体里,脑子里被北惑分别植入了两种虫子,这虫子便是记忆之虫,他可以将任何想要编造的故事植入这个虫子里,再利用这虫子植入到我们的脑子里。”
“这样便能控制我们的脑子和记忆了。”
“现在我发现了一个解除他禁锢记忆的法子,就是……”火湛深吸了一口气,不得不承认,北惑这一次做的的确够狠。
“他之所以让我们两个人产生隔阂,产生仇恨,就是为了让我们自相残杀,我们其中只要有一个人死了,便不会再有人再阻拦北惑的路了,北惑的最终目的就是让我们死去,汲取我们身上的力量,再将人间变成一个人间炼狱。”
“我们两个死了,的确会恢复之前的记忆,但是也会成全他。”
“可……”火湛想到什么,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紧张忐忑的开口:“还有一个铤而走险的招数。”
“我们死后,这个棺材连在十八冥阴,鬼街的那个鬼眼会爆裂。”
“鬼眼爆裂之后,无人压制,那么北惑养的那些邪祟便会疯狂的朝其他正常的人,生物等攻击,到了那个时候,整个人间便成了阴间。”
“但是我门如果赶在这之前压制住那些邪祟,破坏了北惑的计划,那么北惑的计划就会落空,我们也会拯救整个人间。”
火湛的鲜血一点一点,一滴一滴的流淌在江隐的指尖上。
这份滚烫好像让她想起了什么。
江隐知道了。
她全都想起来了。
而且她也清楚北惑为何要让她代替苏隐了。
呵。
一声冷笑在心里激起。
因为她和苏隐的命格是最相像的。
唯有这种相像的命格才能利用做一些事情。
所以江隐最后自然而然的,顺理成章的成了北惑的利用品。
一颗晶莹剔透的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流淌下来:“所以你是特意来给我送命的?”
“呵,也不能这么说。”火湛苦涩的笑,笑容中还夹杂着轻松和幸福感:“北惑把这蛊虫分别埋在我们两个人的身上,就是想让我们都死,只是,我不舍得杀你,也不舍得对你动手,只好让你先对我动手。”
江隐颤着唇:“没有别的法子么?”
火湛苦涩的笑笑:“北惑的这一招可以说是最后的杀招,想要拯救整个人间,我们死是唯一的办法,只有这样,才能触动鬼眼,压制整个人间炼狱。”
江隐的瞳仁宛如冰块般冰冷,她的眼底杀机浮现:“呵,那么,就看看这场仗终究谁会赢吧。”
江隐看着已经刺入火湛胸口上的匕首。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一片清明:“我先帮你护住心脉,解救人间炼狱的前提是活着。”
火湛温柔邪魅的笑笑,伸手在她的脑袋上摸了摸:“好。”
江隐让他忍住,伸出手指点在他的心脉点住,暂时护住他的心脉。
“匕首刺入了你的心口正中央,我不能把匕首拔出来,如果拔出来,匕首周围和顶端的利刃会划破你的大动脉,这样你会必死无疑,所以……”
江隐有些惭愧的开口:“只能暂时这样,待我们的大事成了之后再处理。”
“为了让你舒服一些,也为了一会方便一些,我会让匕首短一些。”江隐道:“只是,会有些疼。”
火湛宽厚的手掌握住江隐的左手:“再疼能疼到哪儿去,再疼……能疼的过我们自相残杀的那种疼么?”
江隐闭了闭眼,她把匕首的另一端长的地方给削短了。
同时,他们也发现,在他们的手相握之后,江隐手上的姻缘线顺着她的手指爬到了火湛的手指上。
这一刻,江隐不是苏隐。
这一刻,姻缘线连的不是苏隐和火湛,而是江隐和帝行湛。
江隐的脑子宛如炸开了一簇簇的烟花,忽的咬住唇,定定的看着他:“帝行湛!”
他们二人从棺材里爬出来走出了枯井。
此时,外面是阴沉沉的,无星无月,好似一张巨大的黑网深深的,牢牢的笼罩住了一切。
他们二人迅速找了一匹马,疯狂的朝大兴王朝奔了过去。
*
与此同时。
大兴王朝,十八冥阴的阵法里。
小祖警惕的看着周围。
而且,他那双大眼睛怔怔的,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哦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墙上的一幕。
他提心吊胆的,全程的看完了,娘亲是如何进了枯井,进了棺材,如何穿上了红色的嫁衣躺在了棺材里,又是看到大魔王叔叔被娘亲刺了心脏,两个人恢复记忆,重修旧好的一幕。
小祖虽然年纪小,但是他的思想比一般的,绝大部份的孩子都要聪明。
他听懂了娘亲和大魔王叔叔的话。
他们要牺牲自己,拯救人间,拯救黎民苍生。
大魔王和娘亲都可以牺牲小我,拯救大我。
他也应该做点什么。
就在这时,小祖忽然听到身后响起砰的一声。
他循着声音看过去。
赫然发现圈住鬼眼的水晶球忽然爆裂开了。
里面的鬼眼忽然睁开了双眼,就好像遇到了什么惊恐的事情一般。
它的眼睛眨动着,从黑逐渐变成了猩红色,最后一行行红色的泪水顺着眼角流淌了下来。
小祖冲了过去。
就在他即将靠近的时候,那颗猩红的鬼眼忽然爆裂了,成了一片片粉碎的碎泥,有一些碎泥还迸溅在了小祖的身上。
接下来,好一阵的地动山摇。
小祖意识到一定是出事了:“大魔王叔叔和娘亲一定赶来了,我要去帮助他们。”
说着,小祖朝外走去,将玄力和内力全部积攒在了一起,而后灌输到了小手里,那张小脸儿十分的严肃,只听砰的一声,小祖把整个门给踹倒了。
小祖跑了出去,再看到外面的情形之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呆呆的看着这一幕。
乌云闭月,没有繁星,整个天空都是黑沉沉的。
四周全都是浓重的阴气,阳气逐渐的减少。
所以导致天地之间好似融为了一体。
小祖一路走过去,他瞧见了外面尽是一片狼籍。
他入目所见的花草树木等等全都死了,耷拉着叶子,叶子是灰白的。
万物皆有灵,这些花草树木也是有生命,也是有灵性的。
那些邪祟和阴灵现在属于是疯癫的状态。
看到有灵性,有生命力的东西便会忍不住扑上去。
原本刚开始来到此处的时候,小祖还能听到鸟儿们清脆的叫声呢。
现在可倒好,根本听不到。
而且走上一步,小祖总觉得自己踩到了什么东西。
他低头一看,满地的鸟儿们的尸体。
这些鸟们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根本不可能是猎人射下来的。
这些鸟儿们有一个共同的,普遍的死法,那就是被人汲取了灵魂。
这种死法一看就是那些阴灵做的。
小祖一直往山下走去,听到了一阵阵呼喊救命的声音。www.xiumb.com
小祖赶忙跑了过去,发现一个邪祟正疯狂的,癫狂的趴在一个女子身上汲取她的阳气。
没过多一会儿,女子瞪圆了眼睛,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看着天空。
小祖来晚了。
他愤怒的小脸儿都拧在了一起,小手攥的紧紧的,他出手将那个魂魄给收了。
小祖一路来到了鬼街。
他知道大魔王叔叔和娘亲第一个到达的便是鬼街。
此时的鬼街可谓是人间炼狱,阴气缭绕,邪气遍布。
鬼街的禁制已经被彻底放开了。
鬼街里所有的邪祟全部跑了出来,它们有的飘在空中,有的跑在地上,他们的动作和目的只有一个,看到人便扑上去汲取他们身上的阳气。
被汲取了阳气的人们迅速走向了死亡。
众所周知,人一旦走向死亡,人的灵魂就会从他们的体内剥离出来。
这些灵魂刚开始被剥离出来的时候是好的灵魂。
但是江隐发现这些灵魂刚开始是好的,好像过了一会儿就变成了坏的灵魂,这些灵魂竟然和先前那些鬼街的灵魂一同欺负,汲取人间的灵魂,而且连自己的家人们都不放过。
江隐的眸眯了眯,同帝行湛道:“现在这情况是不对的,好的灵魂好像被什么东西奴役了一样,咱们必须找到源头,切段这个源头,不然我们三个人根本敌不过这么多的灵魂。”
他们就算是再有本事,但是也架不住邪祟多的。
江隐同帝行湛和小祖道:“你们在这儿先阻挡他们,本祖要去找来源。”
帝行湛和小祖点点头。
现在不是一家子团圆相聚的时候。
目前为止最为重要的事情便是赶紧把这些邪祟给铲除了。
江隐站在最上空,她闭上眼睛,暂时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子中摒弃掉。
她忽然听到在她的右手边方向好像有什么笛子的声音。
江隐的眼睛倏地睁开,眸凉凉的:“是驭魂笛,这个笛子就是可以让魂魄的魂错乱,强行增加他们的戾气,让他们变成怨气和戾气十分严重的魂魄。”
江隐冷笑:“难怪那些刚刚死的人所脱离出来的魂魄原本好好的,结果过了一会儿就变成了戾气很重的魂魄加入战斗了,原来这是人为的啊。”
“呵,本祖坚决不会让你得逞的,这样下去,源源不断,周而复始,我们哪怕是累死,也无法解决当前的事情。”
想着,江隐迅速循着声音来到了笛子的发声处。
她看到眼前的灏王府不由的冷笑一声。
她的眸微微眯起:“原来是君恩灏这个王八蛋啊。”
她整个人腾然飞在半空之中。
就见君恩灏浑身上下穿着黑色的罩衣,那张脸上布满了花纹,这些花纹是黑色的,纵横交错在脸上。
他举起了双手,一动不动的握着驭魂笛吹着。
君恩灏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看来已经彻底被北惑制作成一个傀儡了。
江隐冷笑,她忽的将自己的除邪剑拿出来,宛如一头老鹰般,由上往下的朝君恩灏的头顶狠狠的刺去。
喀嚓一声。
让江隐没想到的是根本就刺不穿。
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人的头骨就算是再硬,也不可能硬到一点都刺不穿啊。
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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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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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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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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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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