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空气温度倏然降了下来,好似坠入了冰窖之中般。
江隐眸里氤氲着血色,宛如千年古玉,扫向帝行湛:“本祖从未让你去寻过人,你不必在本祖面前翻来覆去的唱吆喝。”
她欲离去,帝行湛温热宽厚的手掌握住她纤细的手腕,眉眼低低的,有种低眉顺眼的感觉,指尖有些白:“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这般故作坚强的样子,明明很在乎小祖,却做出无所谓的样子。”
江隐的眸沉了沉,抓住他十根手指,一根一根的掰下去:“即使他出了什么事,也是他自己自找的,他该为自己所犯下的错误买单。”
“他才四岁。”帝行湛拧眉,显然十分不赞同她的想法。
江隐不再理会他,回了房间,床榻上,妆奁上还有小祖的东西,玩到一半没有拼装好的木制玩偶,小球,还有吃了一半丢在桌上的糕点。
江隐伏在桌前,手肘搭在上面,闭着眼睛,眼睫颤了颤。
小祖……
她揉捏着侧额。
疲倦和担忧萦绕在她脑海里,就这样趴在了妆奁上。
帝行湛并没有走,侧站在窗边,听着江隐的呼吸平稳了许多这才敢码着胆子进去,他走到江隐身边,他身上的气息给江隐一种熟悉且安心的感觉,所以江隐并不排斥,她阖着眸,嗅着这熟悉的味道,呢喃出来一个名字:“阿丑……”
帝行湛听到这名字愣了愣,现下,这名字于他来讲太过久远了。
但,为了让她心安,他用阿丑的声音应下了:“是我。”
江隐似在呓语:“阿丑,你离本祖而去,小祖也离本祖而去……”
帝行湛听着她话线中夹着孤独感,小心翼翼的把人抱到了床塌上,守在她身边。
江隐做了个梦,梦到倾盆大雨的一个夜里,小祖倒在了血泊之中,伸着小手朝江隐伸着,大眼睛里满是泪花,无助的叫着娘亲。
“小祖……”江隐从睡梦中惊醒,满头的汗水,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待彻底醒过来对上的便是帝行湛黑曜如深井的眸。
梦的真实让她心里极其不安。
帝行湛魅邪的柔渡了层柔光,用粗粝的指腹去擦她额上的汗。
江隐眼神聚焦,拽住他的手腕:“你,知道小祖的下落。”口吻是笃定的。
帝行湛在她眼神的注视下:“是,但是跟丢了。”
江隐的眉拧在一起,似不敢置信,他可是神殿的神王,竟会把人跟丢了:“怎会如此?”
帝行湛将事情说了一遍。
“那条街就是普通的街道,本祖曾去过,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江隐回忆着,既有了小祖的下落她便躺不住了,猛然从床塌上坐起来:“现在便去那条街看看。”
帝行湛知道她坐不住,同她一起前往。
躲在暗处的神殿神卫们见帝行湛同一个女子走在一起,都惊掉了下巴。
“王身边的是女子?”
“是啊,我的眼睛没有出现问题吧?”
“王让我们找的小孩子该不会是……王的孩子吧?”
“那王这属于喜当爹啊。”
棋社的阁楼处。
文棋双手背在后面,目光幽远的睨着江隐和帝行湛,视线落在江隐身上,搓撵着指腹:“这女子同那孩子身上的气息很像,想来是母子,子的成色都那般好,想来子的成色会更好。”
棋童站在一边:“公子,这女子同神王在一起,会不会也是个厉害的角色?”
文棋观察了一会儿,温润的眸敛了敛,抿着唇:“不像,她身上并无强者的气息,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若是能把她给拐进来便完美了。”
棋童点头。
文棋想到什么:“去调查调查这女子的背景。”
“是。”
另一边,江隐挨家挨户的用隐藏的玄气搜索着小祖的气息,或是不同寻常的气息。
但她却没有搜索到,她沉着眉眼:“现下有两种情况,一种则是小祖不在此处,一种则是这个地方的确有问题,但是那些问题被人隐藏了起来。”
江隐环绕了一圈,这条街非常热闹,人烟鼎沸,小贩们特别多,他们笑着吆喝着来来回回路过的人。琇書蛧
江隐盯着看的出神。
帝行湛靠近她:“你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儿?”
“有一点,他们笑的很开心。”江隐的感觉很敏锐,脑子里倏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笑的很开心?”帝行湛并没有急于反驳,而是跟着她观察了一遍,似乎看出了什么:“在这里做生意的人,不管是大生意还是小生意的人,他们似乎都在笑,但是就算再开心也会有点别的神情,你看那个……”
帝行湛随便指了一个小贩:“他明明和那人吵架,却是笑着的,这神情不太搭。”
江隐点头,心里愈发笃定了:“所以……本祖的猜测是对的,挨家挨户的找。”
这时,棋童已经把事情调查清楚了。
文棋听了棋童的消息,淡淡道:“是寿王妃,当年冲喜的那位,寿王妃虽然丧夫,但身份也是尊贵的,能够找到神王帮她找人也是可以理解的,我猜的是对的。”
“想法子把她弄过来,那孩子毕竟太小,材料不太够。”文棋想了下时间,的确有些着急:“马上就要到棋艺大赛了。”
“是。”
这条街道虽说没有京城的主街长,宽,店铺也没有主街的多,但加起来也有五六十家。
今儿个搜到十几家的时候便已经天黑了。
帝行湛握住她的手腕:“明日再找,这里本王找人盯着。”
江隐也觉得脑子混乱的很,里面好像有一团毛线,怎么都理不清。
江隐他们回去后,坐在阁楼处的文棋这才放下茶盏:“那孩子呢?”
“在吃东西,看话本子,心大的很。”棋童道。
“每日都吃柔软的东西?”
“是。”
“清洁方面呢?”
“每日都用树枝和特调的水来清洁牙齿。”
“那就好。”
文棋想到什么来到小祖的房间,走到门口调整了神情。
小祖看到的便是他温和如春风的样子,他呲着一口雪白的牙齿:“文叔叔好。”
文棋看着他整齐,雪白且光滑的牙齿心下微动,喜欢的不得了,笑容更甚,上前:“在这儿如何?每日做活累不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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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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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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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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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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