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全都是灯笼,各种各样的灯笼。
她被灯笼围住了,怎么都走不出来。
“滚远点!”一声怒吼中,江隐惊醒了。
她呆滞的坐在床榻上,神色有些迷离,望着橘色的细光,江隐用簪子将光重新挑起。
她再也睡不着了,来到院子里,头顶便是那盏灯笼。
她取下来,静静的看着,看着看着头便痛了起来,她把灯笼丢在一边朝外走去。
门口斜靠着个人,江隐定睛一看,竟是帝行湛。
“你没回去?”
“小跟班嘛。”
“去你铺子坐坐。”江隐孤独了近万年,竟第一次产生和别人坐坐的想法。
弥漫的夜色,帝行湛深沉的好字略显性感,他脱下身上的斗篷披在江隐的身上。
“不……”
不必二字未说完,帝行湛摁住她想脱下的手:“女子,要暖一点。”
江隐的回忆勾起了涟漪,她记得,万年之间,她光着脚在冰泉里嬉戏,结束后提着鞋子走,有一道空灵的声音淡淡的提醒她:“穿好鞋子,女子,要暖一点。”
江隐将回忆收笼,眨眼间已经进了杂货铺。
神手已经在后屋睡下了。
江隐懒懒的靠在贵妃榻上,想到什么,挑起帝行湛的下巴:“本祖差点忘了,让你找寿王,找到了?”
帝行湛腮部的肌肉僵硬:“在找,寿王非池中物,找,也是要费功夫的。”
江隐敛着眸。
“有些时候,也许不用找便出来了,只是时机未到。”帝行湛意味深长道。
刚说完这话便听到了均匀的呼吸声。
看着江隐安静的睡颜,帝行湛笑了:“呵,真坚强啊,明明做了噩梦却只字未提。”
帝行湛寻了个毯子盖在她身上,守着,一夜到天明。
次日,江隐醒来时已日上三竿了。
她都想不到自己睡的这么沉。
扫了一圈,周围竟没人。
正纳闷时,铺子门推开了,帝行湛拎着牛皮纸袋:“醒了,吃饭。”
“本祖睡的这么沉?”江隐揉揉脑袋,觉得头也跟着轻松了不少。
“是它。”帝行湛把香炉内的残香用香茶浇灭,又拿出新的一块,椭圆形的,淡淡的红,似红宝石:“本王制作的安神香,送你了。”
江隐接过,轻嗅,总觉得有股子熟悉的味道,却又想不起来:“你还会制香?”
帝行湛听到这话,磁性至极的笑:“自然,本王会的东西多着呢。”
“噢?”江隐来了兴趣:“还会什么?”
帝行湛朝她走来,修长结实的双臂撑在江隐的身体两侧:“来日方长,以后慢慢告诉你。”
江隐吃了早饭想到小祖被她一个人丢在的府里便拿了一份早饭离开了。
谁曾想,竟在王府门口瞧见了跪着的赵先来。
赵先来今年年纪大了,他跪在地上混身都在颤抖。
江隐头痛的捏捏眉心朝他走去:“小赵,你这是做什么?”
赵先来瞧见江隐出现了,伏地磕头:“老祖宗,是小辈没有教育好无憾,他惹恼了老祖宗,小辈知道老祖宗正在找他,求求老祖宗饶他一命吧。”
“小赵,本祖已经给过他很多次机会了。”江隐嗓音清冷,虽说她对小赵印象不错,但小赵多次无理取闹让她十分厌恶。
赵先来根本听不进去了,一个劲儿的磕头:“求老祖宗饶他一命吧,赵家的一切都可以给老祖宗。”
听到这话,江隐带着血色的眸迸射出怒:“赵家从一无所有到现在都是本祖给你们的,赵无憾多次挑衅本祖,陷害本祖,本祖对他已经仁至义尽了!”
说罢,江隐拂袖离去:“你愿跪就跪吧。”
站在江隐进去后的一刻钟,赵先来身边的小厮趴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赵先来激动的问了句真的?而后起身了。
他颤颤巍巍的来到了小厮方才所告诉他的地方。
推开林家的大门,赵先来看到赵无憾激动的老泪纵横:“儿啊,我总算找到你了,你快走,被老祖宗发现了她不会放过你的!”
赵无憾扶着赵先来,一副孝顺至极的样:“爹,你希望我死么?”
赵先来连忙道:“你是我儿,我怎会希望你死?”
赵无憾满意的笑笑,趴在赵先来耳边,声音狠绝无比:“既然不希望我死,那么爹,你死吧,就当是帮儿子最后一个忙……”
话音随着喀嚓一声落下。
赵家成了空宅。
赵家的管家直接把江隐告上了知府,表示赵夫人和赵老爷子的失踪跟江隐有关。
因为赵夫人和赵老爷子失踪之前都有一个明显的特点——那便是去过江隐府前,且和江隐闹了不愉快。
赵家虽然落没了,但也曾经辉煌过,不少人关注着他家。
现下京城流言四起,百姓们群情激愤。
知府大人不得不把江隐叫来问话。
江隐神色淡然,不见慌张,只淡淡留下一句:“拿到证据再来指控本祖的罪行。”Χiυmъ.cοΜ
当天夜里,京城发生了诡异的事情。
寿王府墙外尽是血红色的手印,挂着的灯笼上也是血红色的手印。
不光是寿王府,就连知府还有已经空落无人的赵府墙上也都是这些。
雨,哗啦啦的下着。
电闪雷鸣击在打更人的身上。
打更人想着下雨了赶紧回家,他一个踉跄趴在地上,一眼瞧见了知府墙上写着的血字。
“寿王妃,害我性命,以命偿命。”
“啊,鬼啊,鬼啊。”更夫连滚带爬的跑了,听闻回去之后便大病一场,再也没起来。
在此期间,不少百姓们说夜里经常听到有人哭,还有人听到敲门声,救命声,更有人说吃着吃着饭竟吃出了人皮和血块。
事情越闹越大。
知府不得不再次把江隐叫到衙门,哭丧着脸:“寿王妃,求求您了,这件事得解决啊,您有没有法子啊?”
江隐瞥了知府一眼:“雕虫小技。”
“此话怎讲啊?”知府一副卑微、可怜、无助、弱小的样子。
“今日申时,京城所出现的事件,本祖会一一说明。”江隐厌世的眸微微眯起,身上的燥几乎能让人退而远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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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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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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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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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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