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来时般,他领完命,快速的飞身而去。
沈墨洲不觉得再次垂眸,凝视着掌心。
仿佛方才抱着的那个少女,此刻还在他怀中……
可随即,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陡然沉下,神情变得无比阴戾可怕!
而这一幕,正好被去而复返的沈清幽看在眼中。
她走出墨轩阁好一段路才想起,她应该问一问表叔打算什么时间送侍卫。
毕竟,自己用的人,自己还是想亲手接收的。
可没想到,她刚回到温泉不远处,就看见了沈墨洲神情阴冷的这一幕。
沈清幽脸色微白,下意识地藏匿至墙壁之后。
靠在墙壁上,她眼神发直的捂着被吓得怦怦直跳的胸膛,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不知道为何,方才沈墨洲的神情,竟像极了前世他逼宫时的模样。
简直阴冷俊美得厉害,也简直狠戾可怕得要命。
好一会儿,她才随着呼吸节奏慢下来,情绪缓缓地镇定下来。
究竟是自己多想了,还是自己从来就不曾真正的了解过沈墨洲?
难道私下里的沈墨洲,一直都是这样变化无常、阴冷如活阎王的?
经过这么一遭,沈清幽已经没有心思去追问送侍卫的细节了,等到心绪完全平稳,她脚步轻轻地离开了沈墨洲的住处……
随着时间划过,距离大婚的时间也渐渐临近。
整个侯府的人都调动了起来,开始准备两起大婚的事宜。
侯府内外,随处可见的喜庆之色。
而越是到了这种时候近,沈清幽反倒越是不安起来。
上次赐婚后,沈觅柔的态度,一直回映在她的脑海里,她很怕再出什么意外。
毕竟,原书的轨迹,并不那么容易改写!
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当天晚上,沈清幽睡得并不安稳。
她一闭眼,就梦见一片黑暗中,自己无助的挣扎。
先是那晚的男人对她霸道的为所欲为,后是她亲近重视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地惨死。
最后,是一壶毒酒断了她的性命,是沈墨洲抱着她,万剑穿心……
“啊!”沈清幽陡然惊醒,从床上坐了起来,大汗淋漓。
她一手撑着床,一手捂着怦怦直跳的心脏,好一会儿,她才怔然地反应过来。
她已经重生了,原来,只是一个梦而已。
不!不是梦!
那是她前世一一经历过,确确实实发生过的。
就算如今她重生了,如果梦里的轨迹不改,一切的一切,仍会发生。
还有强了她的那个禽兽,始终是她最大的心病。
她也隐隐约约有种感觉,那个人,将是她此生最大的变数。
只有彻底将对方杀死,她才能换来片刻的无忧……
正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轻轻的扣门声,紧接着,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
“表姐,你睡了吗?”
沈清幽不由得惊讶,“良衣?”
她快速下床,披了件衣袍,拉开了房门。
“是我。”房门一开,风尘仆仆的蒋良衣立刻走了进来。
“表姐,知道你快大婚了,我赶忙从余城叔叔家飞奔了回来。”
因为自小父母双亡,所以身为蒋良衣唯一的姨母,楼玉珠特别心疼这个外甥女,她亲自将年仅五岁的蒋良衣接来侯府照顾养大,也正好与她年岁相差无几的女儿沈清幽做个伴。
也因此,沈清幽与表妹蒋良衣的关系极为亲近。
看到表妹,沈清幽难免就又想到了刚刚梦到的一切。
上世,表妹为了帮自己出气而对付沈觅柔,最后换了一个名声尽毁,身首异处的结果。
沈清幽强行压下想拥抱表妹的冲动,转身关好房门,示意她坐,“你难得出去玩一次,何必这么着急?”
蒋良衣撇撇嘴,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顾上,答非所问道:“我再不回来劝劝你,就真等着你嫁给那个死鬼七王爷吗?”
“嘘,什么死……”
“表姐,你是不是傻啊,我听说你一门心思要嫁给七王爷,反倒是拒绝了太子的婚事?”
这个听谁说的,沈清幽不必问,也知道是母亲。
她笑着摇摇头,“我不喜欢他,为何要嫁?更何况,太子只是想娶那夜委身给他的人,若他婚后发现我不是那个人,我又岂能讨得了好?”
蒋良衣哼了一声,“那万一他发现不了呢?凭表姐你的身份,嫁过去了那可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呀,不比嫁给那个七王爷守活寡的好?”
沈清幽倒了杯茶水递给她,“你且润润喉,也别替我介怀,我挺喜欢‘七王妃’这个新身份的。”
“表姐!”蒋良衣皱着眉,有些生气的道:“你怎么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呀,我可听说了的,下人们都逢高踩低,觉得你比沈觅柔嫁得差远了。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姨母想想啊,难道你忘了当年文字狱的事情啦?”
沈清幽的目光猛地变得悠远起来,眸底有冷芒一闪而过。
她怎么会忘记呢?
当年朝堂乱象四起,后来掀起文字狱,一大批学士因此落狱入罪,整个国家的权利阶层也是在那个时候发生跌换的。
而沈觅柔的外祖父一家,正是当年被下罪诛族的一批。
当时沈觅柔的姨娘徐氏,是父亲沈有成曾经的青梅竹马,为了保下徐氏不被诛连,他们二人在母亲怀着自己的大哥时,便生米成粥,做下了丑事。
最后,父亲还逼着母亲点头,纳了徐氏进门做妾室。
而后不过短短半年的时间,徐氏便夺了父亲所有宠爱,令父亲一度差点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情来。
要不是后来大哥出生,及时稳固住了母亲的位置,如今他们嫡庶关系如何,还真是不好说。
也是因此,母亲对于徐氏母女才会耿耿于怀,对付他们的手段,也越发层出不穷。
最后一次,母亲正是用上了当年文字狱的事情,想在皇上面前利用旧事重提,一举击杀徐氏母女!
而母亲——
却不想,沈觅柔为了帮外公平反,早就在暗中追杀文字狱的真相,她挖了个坑,一直在等着母亲跳……琇書蛧
最后的结果是龙颜震怒,她母亲为保她与大哥,一力扛下了所有。
她的死状甚惨,最后被……
鞭尸数日!
想到这,沈清幽心底的痛意层层叠叠的翻涌而上。
她需要死死地捏住双手,才能将这痛意强行压下。
她在心里发誓:这辈子,她也会将文字狱的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绝不会再让“真相大白”那一天,她的母亲去做替死鬼!’
蒋良衣看着沈清幽猛然冰冷的神色,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肩,又有些疑惑的问道,“表姐,你怎么了?”
沈清幽回神,笑着摇摇头,最后,她一本正经的对蒋良衣道:“我没事,行了,你不要再劝说了,圣旨已下,我是必然要嫁给七王爷的。”
闻言,蒋良衣满脸的失望。
谁知,沈清幽下一刻又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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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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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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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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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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