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看过她?”岳雅又问。
玉玲面色木讷,“顾琴这两天一直让我办事……”
“办什么事?”岳雅问。
“顾氏新任家主上位,她要准备贺礼,这两天一直让我做手工西装。”玉玲说着,不由攥紧了手指,“玉洁怎么样?她还好吗?”
“死了。”岳雅冷冰冰道。
玉玲身体一垮,险些倒在地上。
岳雅见她就这副死样子,心里很是气愤,“怎么?你妹妹死了,你一点不生气?这柔弱无力的样子装给谁看?”
“那我能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玉玲念念有词,“我一直以为,只要我老老实实听话,她就会放过我们姐妹俩一马,可终究……”
“终究怎么样?”岳雅追问。
哼。
她越发觉得,玉玲以及某些老修女,一定知道些什么,并在顾琴的胁迫与洗脑下,帮助顾琴隐瞒。
很显然,玉玲是被胁迫的,而之前的马屁精玉洁,则是被洗脑后的产物。
不过一场食物中毒,当让她们捡回了脑子。
“终究还是轮到我们了……”玉玲垂下眼眸,唉声叹气。
“到底怎么回事?”岳雅没了耐性,“要说就说,叹气有什么用?如果你还帮着顾琴隐瞒,整个教堂的人全保不住!”
有的人保不住性命,有的人保不住自由。
“你误会了,我从来没替顾琴隐瞒过什么,我只是想保住自己的命而已,当初来到这里,也是为了保住自己,以及这些孩子的性命。”玉玲垂眸,拭去泪水之后,又抱歉的看着岳雅,“其实,我们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了,你母亲因为我们而死,我们却没活出个样子,白白连累了你母亲,还让你孤孤单单长大。”
提到丝毫没有印象的母亲,岳雅扇了扇眼眸,心里一抹酸涩,不知安放在何处。
刚开始,她知道自己生母另有其人的时候,杀害她生母的凶手是所谓的岳氏族老,而他们也承认他们杀了爱上外族男人的母亲。
甚至说,他们将母亲的遗骸扔进了湖中,长年累月,早已经被火山灰腐蚀。xǐυmь.℃òm
后来,姜蘅又告诉她,母亲是被逼死,自杀而死。
而她的父亲,则为了母亲殉情。
总之,以上的两个死因皆是为情。
可现在,又不止一个人告诉她,她的母亲是为了救人而死。
“你说清楚。”岳雅看着玉玲,眼底透着一丝丝恳求。
岳氏族老死了。
姜蘅又不知所踪,即使在,她对岳雅母亲的死,也大多是含糊其辞,不愿多说。
现在,她唯一能问的,只有教堂里的老修女。
就算玉玲不说,还有玉洁……
而此时,玉玲也挣扎了许久。
“这件事,告诉你,也是有害无益。”她低声道。
“你还没说,怎么知道!”岳雅愠怒,“不谈其他,我是我妈的女儿,她是怎么死的,我有资格知道!你既然口口声声对不起她,就不要隐瞒她的死因!”
岳雅想不明白,母亲去世,为什么还跟顾曜南母子有关系?
母亲和顾母又是怎样关系?
还有宁镇的种种迹象,姚家的灭门,那些被男人杀害的姚家女人,她们又来自哪里?姚家“奇怪”的摆设,以女为尊的迹象,完全不符任何一个地方的习俗。
“好……”
“我告诉你就是了。”
玉玲沉默了许久,终于妥协了,“小雅,其实这个教堂里,除了顾琴之外,我们是同族人。”
“同族人?”岳雅皱了皱眉,“你们也是岳氏……”
“不!”玉玲向来温软的声音,顿时又冷又硬,“我们不是岳氏,我们早年生活在岳氏小岛,当初不论是岳氏或顾氏,还是其他几个家族,他们根本就不存在,他们只是在小岛周围讨生活的散民而已!”
“散民?”岳雅不解。
“就是没有户籍的人,他们也许是流浪到小岛附近,也许有罪在身,不能回到原先的世界,只能在我们周围讨一口饭吃。”玉玲抬起下巴,目光变得骄傲又冷静,原先胆小怕事的模样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坚韧与不屑,以及隐约可见的悲凉,“当初的小岛,族里的女人们当家做主,在她们的带领下,我们积累了无数的宝藏,甚至还发现了许多资源丰富的海上小岛,我们本来可以过得强大幸福,我们本来是可以有家的……”
“那后来呢?”岳雅问。
“哼,后来?后来那些散民眼红我们的资源,想分一杯羹,刚开始,他们还很友善,我们见他们可怜,划了一点地方,给他们和他们的妻子儿子当做栖息之地。”
“可惜……”
“这些人根本不懂满足,他们忍气吞声,察觉我们族里男女之间相处方式,与他们大不相同的时候,他们便有了可趁之机,他们开始尝试用自己的思想,去影响族里的男人们,让族里的男人们对现状不满,对身边的女人产生异心。”
“渐渐的,他们抱团成功,偷袭了我们当时的族长,族里的男人更是狠心杀了自己的枕边人,尤其是在族中有实权的女人,……那个夜晚之后,我们全族的女人彻底被他们踩在了脚底下。”
玉玲眼圈泛红,说起来,牙齿也在打颤。
“你仿佛亲生经历?”
岳雅有些困惑。
要知道,据她所知,岳氏已经有两百年的历史了,顾氏更久,更不要说其他几个家族了。
而眼前的玉玲,她看起来,最多最多也不过六十岁,如果保养得宜的话。
但她们有条件保养吗?连吃顿像样的东西也不能够,怎么谈得上保养皮肤?
岳雅猜测,面前初老的玉玲,大约在四十五岁左右。
然而……
眼前的一幕却让她惊呆。
玉玲撕下一张面皮,出现一张布满皱纹的脸,“这样,可以吗?”
“你…你怎么瞒过顾琴的?”岳雅大惊。
面前的玉玲,满脸的老人斑,细纹,松垮的面皮。
别说六十岁,一百六十岁,也只是微微夸张而已。
“她见到我的时候,她正好戴了一张二十五岁的面皮,算算时间,我也把握得刚刚好。”玉玲冷笑。
“为什么要这样?”岳雅问。
玉玲没讲话,目光幽幽的叹了口气,有些无力,却也有些不认命,“今年,我刚刚好,一百岁,我的家,刚好没了整整九十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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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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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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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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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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