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顾曜南只字未发,缓缓走进了主楼内。
岳雅的心越来越空,脚底悬浮。
她盯着男人的背影,眼睛不眨一下,眼角酸涩,心里更酸,“顾曜南,你要甩了我吗?难道你家在竹林里有什么秘密,不能被我发现吗?”
顾曜南脚底一顿,俊眉微蹙,甩了她,她的想象力还真好。
“你说是不是?”岳雅跑到他面前,“你看看你冷漠的样子,真让人寒心。”
她怒气冲冲,本想再说些什么,脑门一热,顾曜南垂眸看着她,喉咙沙哑得仿佛扯不开,“还想多近?我已经感冒了,你想被传染吗?”
岳雅一怔,“你感冒了?”
原来只是感冒了。。。
岳雅心里又内疚又尴尬。
“大叔……”
“好了,再不进去,浑身就要结冰了。”顾曜南左手稳稳搭在岳雅的肩膀上,将岳雅带进了温暖的室内。
一眨眼,岳雅躺在了放满热水的浴缸里,静悄悄的浴室除了她的呼吸声,再也没有其他的动静。
“只是感冒吗?”
岳雅抱起膝盖,回想顾曜南的态度变化。
他刚刚在竹林找到自己的时候,还那么温柔,当他踩到深埋的地雷,态度虽然恶劣,却是为了让她避开危险,而岳雅却一意孤行留了下来。
难道,顾曜南就是为了这个而生气?
岳雅想起他的话:“在我的羽翼之下”,“让我保护你”,“不要破坏这种规则”……xiumb.com
或许在顾曜南心里,如果让岳雅牺牲自己的安全保护他,那么他宁愿去死。
但岳雅认为,她有能力,为什么不这么做?
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一条法律规定,女人只能被保护。
……
岳雅从浴缸起身,随意裹上浴袍,走到书房,她想要和顾曜南好好捋一捋这个道理,刚要敲门,却听见里面在讲电话。
听起来,像是在谈公事。
岳雅收回手,打算待会再来,刚要挪步,却听见熟悉的名字,“沙夏——”
一时间,那张不比她逊色的脸浮现在脑海中。
岳雅不禁收住了脚步,僵在原地。
书房门虚掩着,顾曜南站在视线的另一边,岳雅能看见他倒立却挺拔的声音,也能听见他喉咙淌过清水后,所发出的低沉蛊惑的声音,他举着胳膊,手机贴在耳边,薄唇轻启,对另一个女人说:“今晚有空吗?我们见一面。”
此时,顾曜南说话并不如之前那般冷漠,反而多了不少人情味,甚至熟络的感觉。
“少插科打诨,见一面而已,我有事找你。”
“地点,你来定吧!”
……
顾曜南跟沙夏说话,不同他对岳雅平时的宠溺,也不及方才的冷漠,就好像是两个熟人,才在“外人”岳雅面前装完关系一般,转脸相处起来又毫不费劲。
有那么一瞬间,岳雅觉得她这个“外人”像是个傻子。
当她心里吃味的时候,不慎碰到虚掩的门缝,随着里面的光线逐渐拉大,岳雅意识到自己在偷听。
一瞬间,她想到如果就这样暴露自己,顾曜南会如何看待她偷听的行为,他会解释,还是会比她更慌?还是会生气?会像刚才一样冷漠,不仅仅是因为感冒而已。
如果顾曜南做出不悦的反应,她又会怎样?她肯定会问清楚,他和沙夏究竟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见沙夏。
无数的念头在脑海中反复周旋,岳雅心却没有想象中的慌乱如麻,甚至是传闻中的“心碎”,“难过”,她转身离开,规避了可能会发生的解释、尴尬、矛盾,因为她信任顾曜南。
她觉得,就算她不撞上,顾曜南也会主动告诉她。
没关系,她可以等一下。
岳雅回到房间,拉开窗帘,三个孩子还在楼下滚雪球,嬉戏打闹,小脸冻得红扑扑的,偶尔会有其中一个跑到佣人面前看时间,未等到某一个时间点,便又返回去玩。
此刻是傍晚五点,还尚早。
但如果顾曜南晚上要出去,她恐怕就赶不上了。
与此同时,岳雅听见卧房门被打开,下意识转身,还以为是顾曜南,“大叔今晚……”
佣人很不好意思的退到门口,“不好意思少夫人,我看门没锁,以为您不在的。”
“…有事吗?”岳雅问。
佣人低眸,“少爷说自己生病了,要搬到书房,让我来收拾一下。”
岳雅脸色微微一沉,大叔要搬到书房,怎么没有提前告诉她?再说了,只不过是感冒而已。
她越发觉得顾曜南不对劲,抬脚便要求书房找他。
“少爷刚刚出去了。”佣人提醒。
岳雅身体顿住,“刚刚?”
“是的。”佣人颔首,偷眼看了看岳雅,心里奇怪,少爷出来,少夫人竟然不知道。
“我知道了。”岳雅目光无神了一会儿,又透出一抹深邃,“你出去吧。”
“可我还要收拾……”
“不准收拾。”岳雅咬唇,目光冰冷,“哪有让病人搬走的?我搬!”
岳雅从衣帽间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搬到了想想的房间。
“妈咪,你今晚跟我睡?”顾想想对此挺开心的。
“爹地感冒了,这段时间我可能都要跟想想一起睡了。”岳雅尽可能用的演绎和平。
顾想想没有怀疑,毕竟昨天爹地妈咪还十分恩爱的样子。
“对了妈咪,你们结婚要穿的衣服和裙子,好像已经送来了,你和爹地什么时候试一试?让问我们先看看呀?”
顾想想高高的抬起下巴,大眼睛里多半的渴望,来源于对花童裙子的盼望。
岳雅眼底划过一丝黯淡。
对于婚礼,她总有一种近在眼前远在天边的感觉,好像是定了日子,可这个日子究竟能不能属于他们,没人知道,她也不确定。
窗外,夜幕降临,从庄园高楼眺望出去,能依稀看见亮着灯的公路,以及来往不多的车辆,大概顾曜南也在其中之一吧。
当天晚上,几个孩子为了看父母试婚纱,等了半个多小时,便接二连三的发困了,一个个倒在沙发上。
岳雅让佣人抱着他们去睡,自己坐在客厅,倒了一杯咖啡。
坐了一会儿,又一会儿。
时钟已经过了十一点,临近午夜了,顾曜南也并没有回来。
他不是感冒了吗?
岳雅想起他贴在自己前额上的手,似乎比寻常要热许多,还发烧了。
不过听说他出去,是司机开的车,岳雅才放心。
她在沙发上等了好久,终于过了午夜。
差不多了,他平时再忙,也是这样时候回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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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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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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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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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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