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状况，不能让顾曜南看出来。
老太太起码见过风浪，很快端正了神色，“呵，我老眼昏花了。”
“太奶奶是想太爷爷了。”顾想想感性分析。
“去，小孩子家家懂什么？”老太太笑着假嗔，内心却在尽力克制，“今年，供品就别放什么松鼠桂鱼了吧？年年吃，也腻了。”
“行，听您的。”岳雅让佣人划掉，顺便问：“那爷爷喜欢吃什么？”
“他…喜欢吃叫花鸡！”老太太说道，“准备一只，摆在他面前，就行了！”
岳雅困惑，觉得有点不妥，叫花鸡做供品，是不是太那啥了？姑爷爷在天有灵，会不会一脚踹翻？
她看了看顾曜南，只见顾曜南唇角挂着一丝笑意，并冲着她摇头，岳雅明白顾曜南的意思，当即没有再多管。
也许，这就是妻子的报复吧。
顾爷爷，只能怪你死得早，受着吧。
……
翌日除夕，照着传统，顾家庄园张灯结彩，恍然一新。
岳雅给家在外面的佣人们放了假，只留下了一家子都在顾家过年的佣人，但为了让人吃团圆饭，五点之前就散了帮忙了的人，只有他们自己一家人忙里忙外。
但有三个小朋友帮忙，倒也忙得不亦乐乎。
老太太拄着拐杖，指挥顾曜南贴对联。
“歪了。”
“太高了。”
“太矮了！”
直到两个人都差点没了耐性，还是老太太先发制人：“顾曜南，你到底行不行？平时看你什么都行，怎么到关键时刻，连这种事情也不会做？跟你爷爷…”Χiυmъ.cοΜ
老太太欲言又止。
顾曜南听她又要数落祖父，忍不住笑了，并陪同她一道数落，“可能这就是基因上的不足吧。”
小饼听见了，立刻反对：“爹地，你自己不行，怎么还拉上我们？我和粥粥长大了，肯定会贴得很好，才不像你，略略略！”
顾曜南：“……”
老太太见孙子吃瘪，一嗤笑，走人。
她啊，从前视唯一的孙子为心肝宝贝，恨不得为他鞍前马后才好，但是现在，偶尔数落孙子一句，看着孙子与那男人相似的脸，又吃瘪的模样，还是挺爽的。
老太太精神抖擞，拄着拐杖又去了干扰孙媳妇，孙媳妇正在剪窗花。
“小雅，你在d市过过年吗？”老太太问，“一看就没经验。”
岳雅一愣，“我剪得不好吗？我学了很久啊，很有经验了。”
“是吗？那你知道，过年贴窗花那是北方人的事情，我们南方人是不贴窗花的。”老太太道。
岳雅放下剪刀：“我不知道，但学着贴一下，也是可以的嘛！而且你看我剪得多好看~”
“嗯，是好看。”老太太认可，瞧着岳雅的兴奋劲，又不禁怜惜，“傻丫头，第一次过年？”
“算是吧，以前好像从来没好好过一次年呢。”岳雅倒也不遗憾，只遗憾没和顾曜南早点结婚！
“真可怜。”老太太叹息，低眸思付片刻，又问：“丫头，你在岳氏也不过年吗？你们岳氏人应该也过年吗？过年吃什么？有松鼠桂鱼吗？玩什么？摸麻将吗？”
岳雅愣住。
老太太怎么忽然好奇这个？松鼠桂鱼？摸麻将？
“岳氏也不是整个家族一起过年，大家各过各的。”岳雅选择认真回答，“呃，想吃松鼠桂鱼可以自己做，摸麻将的话，可以，但不能赌钱。”
岳氏的家规很严，尤其是约束家族后代。
怎么说呢，岳氏和顾氏，再包括其他几个家族，除了各自不同的教育方针，共同点便是严格约束后代，没有道德可以，但要有学识，精通棋牌可以，但不能沉迷，赚钱可以，但不能玩票。
当然，这只是岳雅通俗的解释，他们隐去了前者，指强调后者，然后高尚的称之为治家有道。
然而，顾老太太可不管这份高尚，直言：“假正经，不赌钱打什么牌。”
岳雅深以为然。
“不过，老太太今天怎么忽然关心岳氏？怎么？您想去岳氏打牌啊？”岳雅清甜的笑道。
顾老太太忙摇头，“不去，谁想去了。”
这时，供品已经上桌了。
忽然，传来一阵哭声。
“谁啊，大过年的。”岳雅转过身，一脸晦气。
老太太则是驻稳了拐杖，眼角勾起几分讥讽，仅仅只是听声音，她便知道是谁了。
岳雅眺望，只见一个脸熟的上了年纪的女人，即使她此时如丧考妣，也不妨碍她抹着精致妆容，身穿时下新款大衣，脚踩镶钻高跟鞋，手挎百万名牌包，乍一看，还以为米兰时装秀改成了奔丧式的走法。
想起来了！
这不是顾家有名的姑奶奶吗？老太太的大姑姐？上次被她用老鼠吓得魂飞魄散之后，还骂骂咧咧说一辈子不踏进顾家门槛了，怎么又来了！
这位姑奶奶不来则已，一来，便不知吃素的。
老太太笑脸相待：“大姐，这是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若是真的，告诉曜南，让他给你出气。”
“得了吧！你那孙子能给我出气？他不气死我就好了！”姑太太提到顾曜南，仿佛就要咬碎一口假牙。
岳雅目光微微一闪，这位是冲着顾曜南来的？
正想着，姑太太已然把自己的百万名包丢给小女佣，然后抱着顾老太爷的牌位嚎啕大哭：“弟弟啊，你为什么死得那么早，害得姐姐被晚辈欺负，也没地方抱怨！”
老太太不着痕迹的翻过白眼，“就算他还活着，也未必会管大姐的事，大姐不如跟我说说？”
姑老太太顿时有点尴尬……
是啊，他那没良心的弟弟就算活着，说不定还不如个死人。
而这个从小被她欺负到老的寄生虫，倒是没准能被她牵着鼻子走。
“难不成，曜南欺负你？”老太太问。
提到顾曜南，姑老太太表情再次凶狠起来，直指到老太太面前：“你那个精明能干的好孙子！打量自己是顾氏的掌舵人了！就要把无关紧要的人推下船了是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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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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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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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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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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