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掐头去尾,把自己做的事尽数忽略,张口就说苏相如要害她,好一桩恶人先告状。
“怎么?大人想像在雁门关那时一样,要劝我说不应计较么?”苏相如冷冷地看着他。
不管怎么说,赵周氏到底是赵惊寒的母亲。尽管在命人去传话时,她就一再叮嘱,命人把话向他说清楚,但她心下仍旧拿捏不准,眼前的男人、她的夫君会如何抉择。
赵惊寒抽回被拽着的衣角,语气没有一丝波澜:“我没想劝你,你想如何,都依你。”
“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你这逆子!你莫不是忘了自己是我怀胎十月生出来的?”赵周氏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不向着自己,又惊又恐,气得脸色铁青,只觉白养了儿子。
“那母亲想是也忘了,言儿与安儿是儿子的孩子。”赵惊寒皱了皱眉,凤眸中蕴着寒意。
赵周氏喉间一梗,半晌无言。眼见两个儿子都不会帮自己,害怕地瞪向苏相如。
“都是你自作自受,我有什么错,若非你逼我太甚,我岂会对言儿他们两个下手!”她笑得勉强,加之惊惧交加,笑得比哭还难看,死到临头她还不知悔改。
自己作恶多端,却要把罪责都推到旁人身上,这很符合她的作风。其实赵沁琅的性子,学她的母亲学了七八成。左右无论做错什么,她们都为自己辩驳是逼不得已。
“您说得甚是,我逼迫您确实不妥,所以不如干脆些,从今往后都能以绝后患。”
她眼神一冷,欺身上前,钳制住赵周氏的下颚,把手中的药灌进她口中。
把瓶中的药喂地一滴不剩,苏相如才松开她,笑道:“此药名为断肠,不会致死,但每日都会有一个时辰要经受肝肠寸断之苦,无药可解,余生还请您好生受着。”
她说罢看向赵炳胜夫妻:“二位拖家带口在太师府久居,我不曾说过不是,也算仁至义尽,奈何你们并非感恩戴德之人,这也罢了,从今日起,你们就搬出城外的宅子中。”
“真是可笑,你不过一介妇人,凭什么做我的主,偌大的太师府可是我弟弟的宅邸,你顶多就是个管家的,凭什么发落我们?”一听要被赶出去,赵炳胜也急眼起来。
对付赵家这一干泼皮无赖,她已经悟出技巧,与这些人争执,是浪费口水与表情。
“你们主动搬出去,我尚可给你们些银两,若是非要我着人请你们离开,别说住处,就连一枚铜板也别想得,且看你们怎么选,至于这个家,到底是谁做主,嗯?”
苏相如眸光深深看向身侧的男人,眼底犹如一潭死水,看不出任何情绪。
这个眼神赵惊寒最熟悉不过,但凡他今日帮了大哥一家,他们之间的隔阂再无法弥补。
不过,得知赵周氏对双生子下毒时,他对这一家人最后的耐心便已消耗殆尽。
“如娘与我成亲多年,我为公事时常在外奔波,家中事宜皆是如娘在操持,做主的自然是她。”他走到苏相如的身侧,是何态度已很明显,无需再多言。
苏相如没想到他会完全不为大哥一家说话,怔愣片刻才回过神:“不知大哥要怎么选?”
比起去身无分文被“请”出去,不如去令住一处宅子,好处虽不如在太师府多,但总比什么好处都捞不着要好,赵炳胜冷哼一声:“我们自会去,不必弟妹操心。”
“今夜我就着人帮你们把东西搬过去,我不希望明日醒来,还能在太师府见到尔等。”
说罢苏相如拂袖而去,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赵惊寒才自身后追上来。
“说什么了?”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她并未回头,径直向前走,声音甚是冷淡。
“母亲总需要安置,再让她在府中,你也不高兴,她即与你合不来,就把她安置回旧宅。”
他追上来想前苏相如的手,才碰到她的指尖就被冷着脸甩开:“大人这话说岔了。”
她面带笑意,只是这笑有些冷,让人周身生寒:“让她们离开太师府,为的是两个孩子能平安长大,不必整日提心吊胆,一个错眼孩子没了。”
他立在廊下一言不发,望着她的双眸幽深不见底,面色晦涩地皱着眉。
见他一副做错事的孩子模样,苏相如冷淡地瞥了他一眼,不置一词转身向前走去。
赵惊寒不知所措地跟上前,担心她生气,想拉她的手,抬起一半又收回去。Χiυmъ.cοΜ
“时至今日皆是为夫的过错,日后如娘说什么我都依,你莫生气了,好么?”
他自知是因自己对赵周氏等人的容忍,才导致今日的局面,苏相如怪他是人之常情。
廊下照明的烛灯随着竹帘在风中轻晃,因元宵将近,灯笼的样式都换成了喜庆花俏的,远远望去,长廊不见尽头,灯笼怎么也看不尽也似。
疾步走在前头的女子脚步猛地一顿,赵惊寒止步不及,险些撞在她身上。
“届时元宵,你进宫赴宴么?”她那对好看的弯月眉皱起,冷不丁问了这么一句。
“元宵宫宴是以陛下的名义摆席,身为臣子,自是要去。”赵惊寒老实回答。
“哦,是么,那我不去。”说罢她迈步欲走,忽想到什么,回眸指着他脚下。
“不许跟上来,等我回到明台院你再回,我暂时不想见到你,自己去睡书房。”
她兀自走了一段,确定身后之人没跟上来才松了口气。她正在气头上,赵惊寒若胡搅蛮缠,她兴许控制不住自己,恨不得拿针给他两下。
男人无助地站在走廊上,失神地盯着苏相如离开的方向,良久才深深叹了口气。
她回到住处,推门就见红缨正坐于桌前,困得昏昏欲睡,却强撑着未去休息。
见她仍在苏相如有些诧异:“言儿两个不是由月奴看着么?你怎么还未回府去歇息?”
“我不放心,所以等等,事情可都解决了?我仔细想了想,这件事赵小姐想是知道一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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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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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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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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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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