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赵惊寒苏醒,一大早,董卿卿便找来了偏院。
苏相如正在熬药,等药熬好,一进屋,便瞧见董卿卿站在床边,含情脉脉地看着赵惊寒。
脸上笑意减了几分,她将手上的药放在桌上,故意磕出了一声脆响。m.χIùmЬ.CǒM
董卿卿看过来,瞧见是她,不仅不避嫌,反倒往赵惊寒身上贴得更近。
语气娇滴滴的,听得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惊寒哥哥,这是我特意吩咐厨房给你做的早餐,你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说着,将身后婢女手上的梨木食盒接过来,从中拿了好几道精致的小菜。
赵惊寒眉头轻蹙,脸色苍白,看上去一副病弱公子的模样,跟董卿卿站在一起,倒有那么几分郎情妾意、才子佳人的样子。
苏相如冷眼瞧着他们,嗤鼻一笑。赵惊寒正欲开口,就打断了他的话,凉凉到:
“多谢董小姐的一片心意了,不过夫君刚苏醒不久,肠胃虚弱,怕是沾不了荤腥,只能吃些小粥小菜。小姐还是拿回去吧。”
董卿卿不满地瞪了过来,再看向赵惊寒,脸上竟有些委屈。一声惊寒哥哥叫得千回百转,矫揉造作。
苏相如的视线更冷了三分。
赵惊寒似也有些受不了她这幅姿态,眉头更紧,脸崩得像块千年不化的寒冰,眼睫垂着,打下一片阴影,彬彬有礼道:
“如娘说的有理,有劳董小姐费心,可赵某目前确实不宜吃这些,还请董小姐拿回去吧。”
董卿卿有些不甘,正欲再开口,赵惊寒紧接着道:“小姐是未出阁的女子,赵某是外男,更与小姐素未相识。董小姐还是要注意名声得好。”
“可是我对公子一见倾心,朝思暮想,夜不能寐!”
她慌了神,几乎立时脱口而出。可赵惊寒听完脸色却越发铁青。
以往京中亦有爱慕他之人,行事荒唐的亦有,可如此胆大,当着他甚至如娘的面这么说的,还真是第一人!
赵惊寒心虚地抬眼看了看苏相如,只见她脸上挂着笑,眼中却不含笑意,还悠哉悠哉地自顾自坐了下去,仿佛在隔空看好戏。
赵惊寒心一沉,暗中叫苦。处理不当,怕是如娘又要生气了。
他声音更冷,甚至没看董卿卿,“小姐尚且年幼,此等言语不必再说。今生今世,赵某唯有发妻一人,永不离弃。
董小姐家世、容貌皆上等,想来不缺人爱慕。日后定会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
董卿卿自大胆将告白的话说了出来便满脸娇羞,甚至不敢看赵惊寒的脸色,只想着自己满怀的少女心事,谁想到却被心爱之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她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赵惊寒,不敢相信他竟对自己的美貌视若无睹,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可一看,她更是气得心火旺盛。
赵惊寒甚至连看她都不屑,只深情望着苏相如,好像眼里只容得下她一个人似的!
她自幼被双亲捧在手心,连含着都怕化了,城内又没有女子姿色比她更盛,纵使她脾气火爆、性格刁钻,亦被无数青年追捧。何曾受过如此屈辱!
泪水从眼眶涌出,她捂着脸,连食盒都不曾拿,就边哭边跑了出去。
“小姐!”
她的婢女正想追,却被苏相如喊住,“那些菜你拿回去吧。”
待婢女收拾完拎着食盒离开,苏相如仍端着茶杯坐在桌旁,慢悠悠地品着茶。
赵惊寒等了半晌,也不见她理他,只能开口提醒,“如娘,能帮我把药拿过来吗?”
苏相如这才悠悠地放下茶盏,语带嘲讽,“哟,原来赵大人还记得吃药。我还以为您忘了呢。”
“如娘……”
没等他可怜巴巴说出什么,苏相如就站起身,冷着脸把药端了过来,重重放在他床边的椅子上,皮笑肉不笑道:“那赵大人就自己慢慢喝吧。”
赵惊寒伸手想要拉住她衣袖,却被人躲过,回过神来只剩一个干脆利落离开的背影,和一碗已经有些凉了的汤药。登时只能苦笑。
苏相如气呼呼得走出门,回到灶台旁,看着上面刚刚炖好的粥,端起来就要倒掉。
“哎哎哎我的姑奶奶,这粥才刚刚煮好,平白无故怎么就要倒掉!多浪费啊!”
刚打完水回来的马肃瞧见,连忙拦着把粥抢了回来。
苏相如寒着脸,眸中带火,冷冷道:“反正又没人吃,倒了算了!”
“谁说没人吃,这不就是人吗!”
马肃拍拍胸膛,“您这要是想倒掉,不如给我吃算了!”
苏相如眉梢一挑,索性把锅递给他,“行,那给你了。”
说完扭头便走。
马肃愣愣看着她真走了,端着锅不知所措,恰好碰见思琪回来,眼睛一亮连忙喊住他,“哎,小公子。大人和夫人是不是吵架了?刚才夫人怒气冲冲,出来就要把粥倒了,这是什么个说法啊?”
“啊?!”
思琪脸色一变,嘀咕半晌,顾不上他就往赵惊寒屋里走。
马肃又被一个人丢在原地,看看手里的锅,再看看两边空无一人的门,摇头叹气,把锅端回自己屋吃了起来。
……
董卿卿一路哭着回到了自己屋里,进门就扑到床上,肩膀一抖一抖。
她心里越发嫉恨苏相如,只恨她不如死在外面才好!干嘛非得突然出现,跟她抢惊寒哥哥。
越想越气,她将枕头被褥全部砸到地上,犹不解气,正巧,看见婢女拿着食盒走了进来。
那梨木食盒是她精心挑选的,现在却仿佛在无声嘲笑她。
拳头攥起,她起身大步向前,面色狰狞,拿了那食盒就砰得砸在了地上。精心制作的菜肴摔了一地,瓷碟碎裂成几瓣,颤巍巍地晃动着。
婢女被吓得面容失色,连忙跪在地上。眼瞧董卿卿走到她面前,阴影投落在她身上,顿时浑身颤抖。
董卿卿一个巴掌扇了过来,把婢女打到了一侧。
“谁允许你把东西拿回来的!”
婢女颤着音道:“是……是苏夫人……”
话还没落,董卿卿的鞭子就抽在她背上,打出一道血痕。
“董府几时轮得到她说话?!她叫你拿你就拿吗?吃里扒外的东西!”
那婢女连连磕头,呜呜哭着,甚至不敢求饶。
董卿卿扬鞭再打,一连数十鞭,等血色将碧色的衣衫染得通红,一眼望去已是血肉模糊,甚至隐隐能看见白骨痕迹,这才停手。
另一婢女忙走上来,低着头双手接过鞭子,又退了下去。
董卿卿一脸嫌恶地看着地上已没了一半气的人,挥挥手叫人把她拖下去。
此时,她的贴身丫鬟匆匆从外走进来,附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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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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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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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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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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