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旨出了宫的苏相如直奔家宅。
英子被她留在了宫里照顾两个孩子。
阿真求着想跟她一起,她念着阿真会医,或许能帮上忙,便答应了。让人去医馆收拾一下,顺便拿些药材。
救人如救火。
她现在满心都是赵惊寒,恨不得拿上东西打个包,就插上翅膀飞到他身边。
低调简朴的马车停在偏门,苏相如下车,直径往自己院中走去。
另一边,赵沁琅这段时间独自住在府上。
整日使唤丫鬟和仆从折腾来折腾去,俨然把自己当成了府里唯一的主子。
天天除了盼望赵惊寒能早日回来,便是四处巡视,指手画脚。
苏相如回来时不想声张,便走的偏门。除了遇到两个洒扫的婢女,其他人一概不知。
赵沁琅在院中闲逛,恰巧碰上她们满脸惊诧窃窃私语。
脸色顿时阴沉,隔着老远便开口喝骂:
“不好好干活,在这闲聊什么呢!府上养着你们,就是这样吃白食的?一群废物,小心辞退了你们!”
两个婢女慌慌张张地跪下来,其中一个胆子大的,抬眼瞧了瞧她,小心翼翼道:“小姐,我们,我们刚刚好像看到……看到夫人回来了。”
赵沁琅有刹那诧异。
她不是被皇后娘娘召进宫去了吗,回来干什么?
回就回吧,还要走偏门,莫非……有什么情况?
她心思一转,脸色柔和了许多,点点头,挥手将人潜退了下去。
等到走远,两个婢女才面露不屑。
其中一个朝地上呸了一口,愤愤骂道:“你瞧她那得意样,真把自己当主人看了。谁不知道老爷和夫人都不待见她。现在夫人回来了,要她好看!”
而赵沁琅自是不知,自己背后如何被人谩骂。
这段时间整个太师府上下只有她一人。
虽然她不是这府里掌事的人,但毕竟算个正经主子,无人敢惹。
过得久了,她的胆子不禁也大了起来。
不仅无视了苏相如从前警告过的只许她待在自己院里,还仗着身份作威作福了起来。
加上许久没跟苏相如有过什么正面冲突,心中对苏相如的惧怕也少了三分。
何况,她现在似乎发现了什么情况。
眼神一转,她便悄悄往苏相如的院里走去。
蹑手蹑脚,誓要窥出个究竟。
而那边,苏相如正在收拾路上的行李。
衣物、银两,都是次要。
她不知赵惊寒生的是什么病,只能囫囵吞地把自己平日捣鼓的药瓶全带了上。
赵沁琅摸到她院里,瞧她行色匆匆,大门敞着,竟一副收拾东西要出远门的样子。
偷偷扒在门口一瞧,一眼看见了床上摊着没包的包裹,以及明晃晃摆放在上面的银子和钱票。
“好哇!”
她气得顿时跳了出来,惊动了正在收拾东西的苏相如。
诧异看去,却见赵沁琅满脸怒容站在门口,指着她的手还在颤,一副气极的模样。
但说出的话,却可谓是无厘头。
“哥哥不在,你竟然偷拿家里的钱!难道是想去偷汉子?!”
“……”
苏相如一时无语。
且不提她拿的钱都是她自己赚的,就算真拿了府上的钱,又与她何干?
身为客人,她倒是指责起主人拿自家钱了?
可惜,那等着被偷的汉子还在千里之外昏迷垂死,她可没心情跟对方在这浪费时间。
然而,赵沁琅自以为抓住了她的把柄,竟得意起来,“人赃并获,我看你怎么抵赖!你这种贱人,等哥哥回来,定会休了你!”
苏相如抬起眼皮扫了她一眼,连理都懒得搭理。
身子一转,便继续去收拾了。
赵沁琅没想到这种情况下她竟然还敢无视自己,登时气得脸色涨红,上前便掀了她的包袱。
乒乒乓乓。
瓶瓶罐罐倒了一地,撞出清脆声响。
苏相如脸色一冷,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
赵沁琅见她气势汹汹,得意劲瞬间消失,软了下来。
嘴唇嚅动,闪躲着她的眼神,却还强撑着面子大声道:“你……你想干嘛?”
苏相如沉着脸,“你要是盼着赵惊寒早点死,就接着闹。”
“什么?”
赵沁琅听出几分不对,顿时慌了,“你说什么?哥哥他怎么了?!”
见她这般,苏相如心中的火顿时浇了七八分。
就算她再不喜欢赵沁琅,但作为赵惊寒的妹妹,赵沁琅确实没做过什么特别过分的事。
这也是她能留赵沁琅在府里住至今日的原因。
虽说她对赵惊寒掺了别的心思,但若人真的出了事,总归不能不告诉他的家人。
思及此,苏相如心中暗叹,面上却淡淡的,“他在边关突发恶疾,重病昏迷。你要是还在乎这个哥哥,最好别再找事。”
赵沁琅脸色大变,眼中带了几分慌乱,想问更多情况,又不敢再去触苏相如的眉头,只能在原地拧着手帕,满脸纠结。
苏相如可没空搭理她的少女心事。
还好,她的欧皇体质还在,地上的药瓶竟然没有一瓶摔碎了,全都完好无损。
她收起药瓶,将东西打了包,越过赵沁琅就要往外走。
赵沁琅纠结来纠结去,见她如此,一咬牙,拦在前面,放轻了声。
“嫂嫂……刚才的事是我不对。您大人有大量,莫要跟我计较。”
见苏相如还是不语,她轻咬下唇,几乎快把手中的手帕搅碎,低声下气道:“嫂嫂,你可是要去边关找哥哥?能不能……能不能带我一起?”
苏相如眉梢一挑,便看穿了她的心思。
语气微冷,“我是要去给夫君治病,不是去玩。你去做什么?”
赵沁琅双颊染上薄红,喏喏道:“我……我也可以帮姐姐伺候哥哥。”
苏相如几乎要冷笑。
前面还是嫂嫂,现在立马成姐姐了?
这是生怕别人看不出她的心思?
可赵惊寒生死未卜,苏相如实在没力气跟她计较。
憋着股火,丢下句“随你”便快步离开。
赵沁琅一喜,欢天喜地想要回屋收拾东西。
苏相如却顿住脚步,回首看她。
“别怪我没提醒你。去边塞的路远,路途颠簸。可不是那么容易受的。”
赵沁琅全然不当回事,只怕苏相如反悔,连道:“没事没事,我受得住。”
苏相如索性也懒得管,拿着东西便去了侧门。
等阿真收拾好东西上了车,赵沁琅也指挥婢女拿着个大大的包裹赶了过来。
苏相如看着她的包裹,眉头立马锁紧。
她真以为这是出门去游玩呢?
赵沁琅却恍若未绝,全当看不见她的脸色,指挥着婢女就把包裹往车里放。
占了小半个车厢,还神色自若,抱怨道:
“姐姐这车厢也太小了,这怎么坐得下。”
苏相如冷声:“不想坐你可以下去。”
赵沁琅登时闭嘴。
瞧着她一派大小姐的模样,苏相如隐隐有些烦躁。
从前没看出来,现在怎么觉得,赵沁琅真是把赵周氏那套大手大脚、没什么本事还只顾着享福败家的模样学了个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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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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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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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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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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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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