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越大老远见了这灯火通明的房间,连忙吹灭了手里拿着的灯笼,悄声靠近那院子。
靠得近了,苏清越才发觉,这偌大个院子里,门口竟然无人看守。
她心间欢喜,拉着彩云走到了自己的殿门口。
将手里的灯笼交给彩云,她嘱咐道:“你且记着,你就守在这个门口,不要轻易走动,若是有人来了,你就咳嗽,我就躲起来。”
“啊……”
彩云面庞上变得为难,“小姐你不是说咱们就看一眼,看一眼就走吗?”
苏清越笑了笑:“自然是看一眼,可若是四下里无人,多看两眼也不碍事。”
说完,苏清越就兴冲冲地推开了门。
进去之后,又悄悄地将门关上。
屋子里也没有旁人,四下里都静悄悄的。
只有一些蜡烛在燃烧着,苏清越缓步朝着那床走去,远远的,便瞧见那床上鼓着一块,是有人在静静睡着。
苏清越掐起兰花指,抚了抚耳后的发髻,扭着腰肢朝着那床走了两步。
“惊寒哥哥~”
她捏着嗓子,朝着床榻上柔柔地一喊,床上的人却没有丝毫的动静。
苏清越就又扭着腰肢走了两步,娇滴滴地接着喊道:“惊寒哥哥~”
床上的人依旧没有反应。
苏清越又试探着唤了一声,伸出手去推了推床上的人,那床上总算是动了,苏清越大喜过望,可见这人是装睡了。
便更是得了劲儿,拿出手去掀那盖着人脸的被子:“惊寒哥哥明知道是我来了,怎么还……”
话只说到一半,后面的话语就悉数卡在苏清越的喉咙里!
脸上一脸的娇媚笑意在顷刻间就转变为震惊,苏清越吓得尖叫一声,朝后连连退了几步。
“你、你、你怎么会在这?!”
苏相如从床上起身,打着哈欠,面庞上却浑然没有困意。
她单腿撑起一只手,看着苏清越,挑了挑眉毛:“这是我夫君的卧室,本官在我夫君的床上,不是很正常吗?”
“你……”
苏清越惊讶得说不出来,仔细一想,苏相如的话确实是在理,自己便更是语结,杵在原地“你、我”半天,却憋不出一句合适的话。
“我……”
苏相如挑了挑眉毛,翻身从床上走下来,大踏步走到苏清越的身前,面色不善:
“倒是你,这是我夫君的卧室,我夫君的床,三更半夜的,你怎么在这里?”
说着,苏相如还用审判的眼神由上往下地扫了一遍苏清越的人,眯了眯眼,又开口补充道:
“还特意化了这么浓的妆过来,生怕床上躺的不是你姐夫么?”
“我……”
苏清越哑口无言,如今是无论如何都说不清楚了,她只得跪下,对着苏相如求情:
“是妹妹一时鬼迷心窍,求姐姐莫要将这件事情告知父亲母亲,否则、否则……”
苏清越如此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苏相如惊叹于自己这个妹妹说变就变的脸色和说来就来的演技,不由得哼了一声:
“你这演技倒是不错,小时候就该让父亲母亲送你去戏班子,就凭你这样的天赋,如今也该是当上戏班子顶顶好的角儿了。xǐυmь.℃òm
可惜啊,非得深夜里来这宅子里扮鬼,唱的不知道是《西厢记》那一套,还是《潘金莲》那一套。”
苏清越听得她嘴里的嘲讽,心里又气又恨,也愈加的惶恐,一时哭得更凶了。
苏相如在她面前蹲下来,凑近她如今已经哭花了妆容的一张脸:
“害怕啦?”
苏相如勾了勾唇,眼神里的冷色恍若一把尖刀,直愣愣地刺进苏清越的眼睛里。
她语气里忽然带了些严肃,质问道:“你可知道,清白女儿家最要紧的,就是这名声。”
“且不说,你如今是八殿下选妃的重要人选,荣贵妃派了不知多少只眼睛盯着你,就算你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寻常百姓家的女儿。
没有婚嫁,三更半夜出入男人房中,尤其,还是自家姐夫的房里。
你可知道,若是传了出去,你会被说成什么人?你们苏家,会受到多大的牵连?”
苏清越被她的言语吓得脸色都苍白了,瘫软在地上,一个劲地发着抖。
“求姐姐、求姐姐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旁人,求姐姐看在我们自小一同长大的份上,饶了妹妹一次!”
说着,苏清越上前来,拽住苏相如的裤脚,一个劲地哭诉着求饶。
苏相如皱了皱眉头,踢了踢腿,将脚上的人甩了出去,苏清越摔在地上,哭得越发伤心。
“你这就是有事姐姐,无事苏相如。还自小一同长大的情分,我若是没有记错,自小我是在畜生棚里,在柴房里,在家奴群里长大的,和高高在上的二小姐,可没有这种情分。”
说道“二小姐”三个字的时候,苏相如加重了语调,她又走到苏清越身前,弯腰,挑起苏清越的脸。
“要我饶了你也行,你明日就住回苏府去,往后一个月不得出门,若是让我再碰见你,今日之事,妄想我再替你隐瞒。”
苏清越吓得发抖,听到苏相如的话,狠狠地点了点头。
苏相如甩开了她的脸子,伸出手去,从她腰间里拽下来一块玉佩,站直了身体,将玉佩在她眼前晃了晃:
“这枚玉佩,我先替你保管,等一月之期满了,我自会命人送上府里。当然,若他日你要扯谎,说是我偷了你这玉佩来诬陷你,倒也不是不可,我总还有别的法子,能辨得你哑口无言。”
苏清越听了这话,面色越发苍白,忙着又点了点头:“不敢、妹妹不敢。”
苏相如沉下脸,吩咐道:“滚吧。”
苏清越连忙站起来,朝着门外飞速跑去。
门口的彩云早就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明明白白,眼见着苏清越跑到门口来,慌忙行了礼:“小姐……”
苏清越面色越发黑,凶她说道:“走啊!还愣着做什么?!”
便拉着彩云,灰溜溜地朝着自己住的院子跑去了。
房间里的苏相如看着一出好戏落幕,拍了拍自己的手掌,收起那副强撑着的“坏人”脸色,揉了揉自己的脸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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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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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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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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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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