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惊寒现在对外虽然仍然表现得是个残疾废人,但他毕竟是状元郎,赵沁琅长得也算标致。
只要赵家不要求门楣,单是给她说一门能过日子的亲事并不难。
媒婆见苏相如挑的两户都是普通平民百姓,笑得眼眯起,连连保证她一定能把亲事说成,苏相如和媒婆说了几句客套话,从媒婆处出来时已经是傍晚。
她看一眼天色,决定去医馆看看,天傍晚,馆里只有冷冷清清两个来拿药的人,她倒希望来看病的人越少越好。
但愿世间无疾苦,宁可架上药蒙尘。
李仲旭见到她,笑呵呵地一边抓药一边和她打招呼,她自然地询问了两句今儿医馆里的情况,见没有病人,便嘱咐他差不多也关门去休息,自个儿先回家去。
“苏大夫!”
见苏相如要走,李仲旭壮着胆子把她喊住,问出这两日一直萦绕在心头的心事,“我娘和弟弟如何了?”
当初苏相如救人时,曾说过,给她一月时间,她便能让他弟弟恢复正常,眼看一月之期马上就要到了,李仲旭尚不知黄斑褪去多少,如何不担心。
“放心好了,我昨儿去看过,你弟弟现在的肤色已经和正常婴儿无异了,等到你娘出了月子,你就可以带着她回家。”
“多谢您!”要不是手里有药,李仲旭怕是当场就要下跪拜谢。
“谢什么,医者仁心,既让我撞见了,我便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生命枉死。”
苏相如笑了笑,“你这两天可以找机会去通知家里人,让他们掐着你娘出月子的时间来接人回家。但人心险恶,就算他们平安回到家,你也要小心提防,以免他们再遭人毒手,知道吗?”
李仲旭重重点头,表明自己清楚。
苏相如一离开医馆,走了没两步,突然从她身后冲出一个大汉,拦住她去路:
“苏大夫,且慢!”
拦住她的大汉面容熟悉,似曾相识,苏相如皱着眉头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他是谁——
这不是之前和悬壶医馆的张郎中一起设计假死,意图损害自己声誉的兄妹俩中的兄长吗!
她下意识后退半步,和他保持一个安全距离,警惕问:
“你有事吗?”
大汉谨慎地不停看两边,他想把苏相如拉到旁边角落,但在大街上,碍于男女授受不亲,他不敢动手,只能小声问:
“可否借一步说话?”
“有什么事你就在这儿说吧。”苏相如冷声道。
他焦急地再次看向四周,确定她不会跟着自己走后,无奈地小声又焦急道:
“有人想杀赵状元,正在城中雇凶,我特意来提醒你,你千万小心。”
“你如何知道的?”苏相如一愣,她将信将疑。
“实不相瞒,是有人找上我的,上次我被猪油蒙心,来您的医馆闹事,那人也不知怎么打听到的,找上门来,让我盯着您和赵状元的行踪,还说我如果能够杀了赵状元,就会给我一大笔银子,还能安全把我和妹妹安全送出京都。”
“你为什么要来提醒我?”
“您上次饶了我,回去后妹子同我生了好大一场气,我良心一直不安,这回算是报答您吧。”
苏相如依旧将信将疑,她再把大汉审量一遍,问:
“他们为什么要杀我相公?”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们什么都没告诉我,总之您小心些。”
大汉说完,好像生怕被人发现自己来通风报信,赶忙混进人群溜了,苏相如望着他的背影,心一下提起来,赶紧往家里走。
说有人要害赵惊寒,她一点都不怀疑,之前暗中针对赵惊寒的人已经不少,但都是下黑手,现在已经到了要他性命的地步了吗?
她匆匆赶回家中,第一件事就是问赵惊寒安在,听思琪说他在书房,她先松半口气,快步往书房走。
书房里点着灯,苏相如关心则乱,顾不上叩门,直接推门而入,她一进门,见到赵惊寒好好地在写字,剩下的半口气才得以喘出。
赵惊寒奇怪地看着她这副慌张样子,问:
“怎么了?可是出事了?”
苏相如拍着胸脯长舒一口气,她如实说道:
“方才我在回家的路上,碰上之前来我医馆闹事的一个人,当时我饶过了他,他可能心怀感恩,告诉我最近有人找他盯着你我的行踪,并准备杀你,我不放心,特来提醒你。”
赵惊寒好像一点儿都不奇怪,他给苏相如露出一个放心的微笑:
“我早知道了,三殿下见咱们家中无家丁护院,担心我出事,悄悄留了两名暗卫给我,前两天他们就发现有不轨之徒在咱们家附近徘徊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们是冲我来的,我不想让你担心。”
“你这么笃定?”
赵惊寒点头,“三殿下担心我,一发现这些不轨之徒,就立马派人去查,结果查出这些人和岳父大人有关系。”
俩人都是聪明人,话说到这儿,苏相如就明白了。
这是苏启海见和离不成,开始下狠心,想对赵惊寒下手,让她被迫变成寡妇了。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苏相如内疚道。xǐυmь.℃òm
“没事。”赵惊寒不以为然地笑笑,反过来劝她,“岳父心狠,我小心提防便是,想他也没有胆子闯进咱们家,光明正大的杀人。”
他生怕苏相如内疚,接着说:
“若说连累,反倒是我连累你更多,大哥和大嫂险些害死咱们两个孩子,我娘还不分是非、胡搅蛮缠,甚至还联合外人,几次三番羞辱你,损你名声、逼我休妻。”
“这么一说,岳父虽心狠,可我家人也不是好相与的,咱俩说不上谁连累谁,都是可怜人。”
是啊,都是可怜人。
莫名地,苏相如和赵惊寒产生共鸣,她和赵惊寒的确是一对苦人,两个苦人凑成一对,合情合理。
“我反倒还要感谢你。”
赵惊寒盯着苏相如的眼睛,真挚道,“哪怕我成了废人,你都始终对我不离不弃,还费心医治我、鼓励我,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至今还一蹶不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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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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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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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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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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