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医馆难得清净无人,苏相如回来的极早,想来绝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陈大夫不在,那些原本三天两头头疼脑热的大姑娘小媳妇,今天都不见踪影。
苏相如走回赵家,才刚进门,赵周氏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扑上来:“你这个作孽的贱人!你把言儿弄到哪里去了?我的言儿啊……”
赵周氏这副样子,落在苏相如眼里并不能引起她的同情,想到眼前这个人之前还想拐卖赵颐安,她只觉得赵周氏活该。
但是再怎么说,赵舟言小小年纪,要是真的被拐卖,确实太惨。
苏相如叹口气,伸手拉开赵周氏:“我也才刚回来,言儿在哪里我确实不太清楚,不过倒是可以帮你找找。”
末了,她又补了一句:“不过要先等我看着安儿好好吃了晚饭才行,安儿人呢?今天怎么没出来接我?”
提到赵颐安,赵周氏脸色变了变,又支支吾吾起来:“安儿,安儿在哪里,我也不太清楚……”
苏相如心里马上就有了不祥的预感。
她抓住赵周氏,疾言厉色:“是不是你又对安儿做了什么?说!要是说不清楚,我饶不得你!”
赵周氏身子发抖,破罐子破摔的嚎叫起来:“我哪知道啊,言儿也不见了,就算我想卖那个小孽种,也不可能把他跟言儿一起卖啊!”
苏相如眼底怒火中烧,根本不信赵周氏的鬼话,刚要继续逼问,大门忽然被人敲响。
咚咚——!
苏相如快步前去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个她完全陌生的人,做小厮打扮。
“我家公子说,要是您还想看见两个小郎君,就自己一个人到牡丹望江楼去,不能带别人,若违此言……”
剩下便在不言而喻之中。
“好,我马上就过去。”
苏相如此刻微微心乱,却还是尽可能稳住自己,那小厮含笑让开一条路,苏相如径直走出门,往那牡丹望江楼奔去。
“娘、娘……!”
她抵达牡丹望江楼的时候已经入夜,原本应该极其热闹的望江楼周边只有寥寥几人,灯火也尽数熄灭,只有赵颐安跟赵舟言的哭叫声回荡在夜空里。
苏相如虽然没有生过孩子,但是现在听见两个人的声音时,她的心还是忍不住收紧,带着微微的疼痛。
她看了看被绑起来吊在楼顶的两个人,一抬脚就打算进去。
“诶,这位小娘子,既然是来救人,就该遵守规矩才是,两个小郎君你只能带走一个,否则我家主子怪罪下来,我可不好收场啊。”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带着鬼面具的黑衣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哪怕看不见对方的面容,苏相如也能听出对方声音里的戏谑。
她脸色沉了下来。
“究竟是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我家主子平生最爱赌,所以,您不妨来跟我家主子赌一赌,很简单,猜个大小,您猜对了就有机会带走两位,要是猜错了……”
那面具人又发出愉快的笑声:“那两根吊着小郎君的绳索您看见没有,要是错一次,那在绳索边上的刀就割一寸,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位小郎君就会嘭的一声,变成肉泥。”
苏相如脸色难看,恨不得直接给眼前这人一拳,好冲上楼直接把人救出来,但是四周涌出手持钢刀的一群彪形大汉,很快让她克制住自己。
“我赌,现在就赌。”
她咬了咬牙,声音里有自己都难以察觉的颤抖。
虽然她相信自己受老天眷顾,可是这种时候,事关人命,她也不敢对两条活生生的性命做保证。
“痛快、夫人真是痛快呀……!”
对方高兴的几乎要手舞足蹈,拍着手掌跌坐在苏相如面前的桌子上,紧接着就有人送上骰子。
那人伸出手,手上还戴着翡翠扳指。
在烛火下闪烁出令人心惊肉跳的微光。
“我现在开骰子,有劳夫人亲手点燃蜡烛了。”
苏相如冷冷照做,似在不经意间,袖里的手指微动,落下粉末。
清脆的撞击声响在苏相如耳边,她试图分辨出其中的不同。
但是她心若擂鼓,只能听见自己跳的飞快的心跳声,其余的根本没有办法听见。
“是大,是小;是死,是活!”
面具人一声暴呵,苏相如才如梦方醒,察觉到自己一身已经满是冷汗,被夜风一吹,透出些许刺骨的寒冷来。
她死死看着眼前被罩住的骰子,坚定而缓慢的开口。
“大。”
答案马上就要揭晓。
苏相如紧紧盯着眼前,那人伸手,猛然掀开了骰盅——
三个六,大!
苏相如瘫软在面具人给她安排好的座位上,长长的松了口气。
她猜对了。
“哎呀哎呀,夫人运气真差,怎么这都能猜错呢?”
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坐在她对面的面具人如同乌鸦般怪笑起来,苏相如猛然弹起:“明明是大!我怎么会有错!”
“规矩是我定的,是大是小自然也只能让我说,夫人,你再怎么努力,怎么熬的过制定规则的人呢?来人啊,割绳子给夫人看看,让她好好记住,谁能惹,谁不能惹。”
那面具人似乎很是享受能看见苏相如这样痛苦的样子,摇头晃脑的使唤着手下人割断绳子。
苏相如目眦欲裂,一把推开面具人,发疯一样试图往楼上跑,但是却被那群拿着钢刀的人一把按住。
面具人看着苏相如犹如发疯母狼一般的模样,在旁边狂笑不止,然而,他期待许久的血肉模糊的场面却久久不曾发生。
他看了眼还立在自己身边,但是本该上楼处决赵颐安赵舟言两个小孩子的人,他想说些什么,但是浓重的血腥气却弥漫在他口腔里。
血液毫无征兆的喷涌而出!
他只觉得喉咙里火烧火燎的疼痛,就在这个时候,原本按着苏相如的几个大汉也摇晃着,突然倒地。
不祥的乌黑色血液从他们的唇角弥漫出来。
苏相如慢慢起身,唇角带着谲艳的笑:“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提防你们不守规矩呢?”
她看了看刚刚被她亲手点燃的蜡烛——
面具人反应过来了,蜡烛里有毒。
xiumb.co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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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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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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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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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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