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的脸色也变了几变。
苏相如在婆家人厌狗弃,未出嫁前就沦为了满京城的笑柄。
这些都容易令人忽视。
她也是内阁重臣的嫡女,名门千金,权贵之后。
哪怕她再不受宠,得罪了苏家,他们的日子也别想好过。
京兆尹一时间被苏相如震慑,看着孙瑾若的眼神格外深沉。
室内空气彻底的凝结,门外的百姓开始对着孙瑾若指指点点。
突然,一道清越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取清水,重新验血。”
一直冷眼旁观的赵惊寒突然开口。
淡然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沉静,京兆尹迅速恢复了镇定,吩咐道:“来人,重新取一碗清水过来!”
他声音里多了几分厉色,“把方才取水的拿下!”
堂前的衙役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很快,另一个衙役端了一碗清水过来。
赵惊寒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血滴了进去,而后就滴入了赵颐安的血。
两滴血珠快速的相融。
赵惊寒面无表情道:“安儿是我的孩子。今日打扰大人,并非我真的怀疑如娘有不忠。而是为了告诉众人,赵某的家事不牢旁人操心,也容不得旁人诽谤指点。若是再有人肆意伤害赵某的妻儿,赵某也绝不会姑息。”
说着,赵惊寒又看向赵周氏和赵张氏道:“母亲操劳多年,也到了该享福的时候了,日后赵家的事情还是交给如娘来操持。至于大嫂——”
赵惊寒眼睫一垂,“我们两家已经分家,大哥大嫂若是住够了,还是早日回去祖宅吧。”
赵周氏和赵张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尤其是赵张氏,已经吓得两腿发颤了。
他们此番上京,就是为了攀着赵惊寒过上富贵日子。
若是因为她被赶出了京城,赵炳胜一定会休了她的。
“让大人见笑了。”
赵惊寒轻咳了两声,抬手伸向苏相如,“回去吧。”
苏相如柳眉轻扬,无比配合的走到赵惊寒面前,握住了赵惊寒的手。
在外人看来,这分明就是一对恩爱夫妻,两人之间毫无罅隙。
“对了。”
苏相如突然又看向京兆伊,“郎中被人屈打成招,还望大人查清楚真相,看看是哪个黑心肝的东西对无辜的人下如此毒手,有满京城的百姓看着,大人应该不会徇私枉法吧。”
说完,就虚扶着赵惊寒,示意下人离开衙役。xǐυmь.℃òm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
赵惊寒带着苏相如回到了赵家。
待风波平息,屏退了下人。
苏相如刚想离开,赵惊寒突然拽住了苏相如的手,问道:
“你是谁。”
苏相如眉心一拧,垂眸看着赵惊寒。
“你不是苏相如。”
赵惊寒淡然的看着她道:“她不会医术,不懂医理,更学不来你今日的做派。”
看着赵惊寒淡若清风的模样,苏相如缓缓的抽回手,嘴边露出一丝浅笑。
这男人,远比她想象中的要有趣不少。
这番眼力,倒是不愧他状元之才。
“你我二人虽成亲五载,但说过的话却超不过十句。”
苏相如的嗓音里漫开轻嘲,“夫君又怎知我在苏家的时候都学过些什么。”
赵惊寒目光微沉。
的确。
他对苏相如一点都不了解。
只知道她嫁入赵家之前有夜叉之名,在苏府不招待见,下人们对她的风评也不好。
说她相貌丑陋而偏激易怒,府上被她打死的丫鬟并不少。
而她嫁入赵府之后,在赵家谨小慎微极尽谄媚,丝毫看不出半点大小姐的教养。
赵惊寒娶她是为了周全两家的婚约,与她生子是为了尽传宗接代的义务。
至于苏相如本人如何……
他确实从未关心过。
“我小时候不得父母喜欢,却又体弱多病,所以闲暇之余跟府上一个郎中学过医术。父母亲从不在意我做了什么,赵家人也从不关心于我,不知道我会医术也正常。”
苏相如轻哼了一声,“原本,我以为离开了苏府,赵府便是我日后的归宿,所以对赵府中人尽心尽力,然而换来的却仍旧是所有人的厌弃。”
“就只是因为我脸上这块胎记?”
苏相如声音越发的冷厉,胸腹间却有一股怨气在慢慢的纾解。
她很清楚,那是原主还残留下来的不甘和执念。
“如今夫君也遭遇横祸,想必也能懂得我两分凄楚。只不过,自此之后,我不会再将你试做我的依靠和归宿。若是夫君有所不满,大可以休书一封给我,我会带着安儿自行离去,自此之后再不会出现在赵家人眼前。”
窗外有阴影打在苏相如的身上,拉长了她本就纤瘦的身影,使得她的脸一时间模糊不清。
像极了一个心若死灰反倒变得无比冷静的女人。
赵惊寒的目光又沉了沉,心底莫名的有些发紧。
他张了张嘴刚要说些什么,卧房的大门突然被人撞开。
孙瑾若沉着脸冲了进来,对赵惊寒道:“义兄,她根本不是苏相如!”
孙瑾若气急败坏的道:“苏相如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女人,连村妇都不如!她一定是被水鬼给附身了!说也奇怪,从你昏迷后,凡是靠近苏相如的人都会倒霉,你会生病出意外也一定是因为她!义兄你可千万别被她骗了,快把她赶出赵家才是。”
“哦,你不说我反倒是忘了。”
苏相如好暇以整的看向赵惊寒,“之前你这义妹撺掇着母亲对我一顿毒打,还把我吊到水井里要对我动私刑。看来的确是对你一往情深,想早些逼死我给她让位。夫君还是快些给我写封休书吧,有人等不及兄妹情深,上赶着做你的状元夫人呢。”
“荒唐!”
赵惊寒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他脸上本就横贯着数道疤痕,显得他原本清俊的脸异常的恐怖。
如今他放下脸来,室内的温度顿时冷了几度。
“孙小姐与在下身份有别,男女有别,日后还是少往赵府来吧。”
“义兄,你……”
孙瑾若咬着唇看着赵惊寒,一脸受伤难过的模样。
“莫要叫我义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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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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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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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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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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