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九悠扬起唇角。
贼眉鼠眼。
确实很配月姝妍。
那个女人此举绝妙。
时童不解,可怜巴巴地说,“主人,你怎么还笑?我想吃美食,不想看鼠眼。”
夜九悠摸了摸他的头,“走,我带你去吃炝锅面。”
时童的眼睛一亮,阴霾一扫而空,“吃面条喽。”
看着欢喜的时童,夜九悠的脑海中则闪过一抹白色的身影。
这个女人,跟姬太虚的性格可差得太多了。
……
澄院。
月姝妍已经痛晕过去好几次。
晁文轩先要把她的坏眼球挖出来,再把周边的腐肉刮掉,然后再把新的眼球放进去,缝合、上药……m.χIùmЬ.CǒM
每一步都剧痛无比。
月姝妍就是在这过程中被痛晕,再被痛醒,如此反复。
每一次,她都痛彻心扉,冷汗淋漓。
而这还仅仅是换眼。
接下来,还有脊骨。
脊骨倒是不用换,治疗起来也不是很复杂,但月姝妍要承受更为巨大的痛苦。
甚至是比当初她脊骨断裂的时候还要痛。
月攸柠冷冷地看着她,心中毫无同情。
这都是月姝妍罪有应得。
而且治好的目的,是让她把这些苦再尝一遍。
如此,方能告慰本尊在天之灵!
深夜。
晁文轩才打开房门。
柳氏立马冲了进去。
看着昏迷不醒的月姝妍,以及那被冷汗浸湿的被褥、满地的血迹,她的眼睛一下子就酸了。
这孩子,受大苦了啊。
“月夫人,这是祛痕膏,每日给四小姐换上,三天之后,她的脸便会痊愈。”
闻言,柳氏擦了擦眼角,对着晁文轩感激道:“多谢晁大夫,我家姝妍这是没事了?”
晁文轩点点头,“四小姐的坏眼已经换下,脊骨也接好了,休养个十天半月的就行。”
十天半月就行?
这么严重的伤,若是换了别的大夫,没有小半年肯定是不行的。
生死门的医术果然是高明。
花那么多钱也算值了。
她笑起来,“有劳晁大夫。”
这时,伴随着一声惨叫,月姝妍又醒了过来。
柳氏连忙过去,紧紧握住她的手,“姝妍,晁大夫说你很快就能痊愈。”
月姝妍想笑,但疼得她笑不出来。
不过有一件极为紧要的事。
她迫切地问道:“娘亲,我新换的眼睛漂不漂亮?”
柳氏摸了摸她的头,“傻孩子,你的眼还缠着纱布,我看不见。不过你本来就长得漂亮,不管换什么眼,也都会一样漂亮。”
月姝妍松了一口气,问道:“那我换的是什么眼睛?谁的啊?”
柳氏看向晁文轩。
晁文轩面不改色地说,“是鼠眼,并非人眼,那种丧尽天良的事,我们不会做。”
“什么?”月姝妍立马惊呼一声,“鼠眼?什么鼠眼?”
月攸柠看向她,笑着解释,“就是菱铀鼠的眼睛啊,它的眼睛是最容易移植到人体中的。”
月姝妍崩溃大叫,“你们怎么可以给我换鼠眼?不要!我不要!”
她跟发了疯一样,疯狂地撕扯着眼上的纱布,好似要直接把那颗鼠眼挖出来。
柳氏赶紧抓住她的手,苦劝道:“姝妍,你莫要这样。”
月姝妍哪里听得进去。
不知她哪儿来的力气,一把就推开了柳氏,挣扎着下了床。
眼中的纱布此时脱落掉,她跌跌撞撞地跑到镜子面前,死死望着眼眶里的那颗新眼。
看着看着,镜子里的她,竟然变成了一只菱铀鼠。
她失控大叫,狠狠地把镜子打碎。
“我不要这个眼睛!我不要!”
她不是老鼠,她是人!
她还要嫁给太子哥哥,未来的太子妃,怎么可以有一只鼠眼呢!
她疯狂地打砸着,情绪几近崩溃。
柳氏心疼,眼眶泛红地看着她。
“姝妍,换眼非同儿戏,晁大夫必定是前思后虑,才会给你换这个眼睛。你能够重见光明已经很好了,其他的就先别想了,我看着其实跟之前没什么差别。”
月姝妍嘶吼,“我就是不要!”
突然,月攸柠一脚把她踢到了床上。
她手里亮出一把刀来,寒光洌洌,“你不想要,我们再挖出来就是。”
闻言,柳氏急忙阻止。
“姝妍,鼠眼就鼠眼吧,总比独眼龙要好。而且不管是鼠眼也好,人眼也好,只要能看见就都是好眼。”
瞧着眼前握刀少年眼中的冷意,月姝妍像是置身于寒冰之中,情绪忽然就冷静下来。
娘亲说得对,确实是只要能看见,就是一件好事。
但话虽如此,她还是不容易接受。
而一切怨气全都归在了一个人身上。
“都怪月攸柠!娘,你去给我杀了她!”
当着外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如何了得!
柳氏当即呵斥道:“胡说什么!给我闭嘴!”
话落,她看向晁文轩,略带歉意地说,“她们姐妹俩还在闹别扭,晁大夫莫要见怪。”
晁文轩怎能不见怪。
当着他的面密谋杀害主人,找死!
他面沉如水道:“月夫人,虽说四小姐休养十天半月就能好,但这过程比方才还要痛苦。我这里有个方子,可以稍稍减轻些苦楚,不知你是否要上一副?”
柳氏还没说话,月姝妍就迫不及待地说,“要,我要。”
傻子才不要呢。
柳氏却给她使了个眼色,多问了一句,“晁大夫,这方子多少钱啊?”
“娘,多少钱都要啊。”
柳氏蹙眉,“你给我闭嘴。”
月姝妍不满地撅起嘴,把头转到一边,生起闷气来。
柳氏暗道这孩子真不懂事。
不过是十天半月而已,再痛又能痛到什么程度。
已经花了五十一万两,她真不想再花一分钱了。
但姝妍已经表现得那么想要,她若是不要,显得她很吝啬似的。
只是,那副方子到底多少钱呢?
她惴惴不安地说,“晁大夫,您还没说多少钱呢?”
晁文轩耐着性子看了她一眼,道:“这副方子所需药材比较常见,一千两即可。”
一千两?
柳氏还是心疼。
不过一千两尚在她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于是,她表现得十分大方且无所谓,“行。莘琳,快给晁大夫准备纸墨笔砚。”
“是。”
方子写完后,柳氏笑着接了过来。
“多谢晁大夫。”
晁文轩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就此告辞。”
“莘琳,天色已深,快去送送晁大夫。”
路上,莘琳想要跟他套套近乎。
他则表现得极为冷淡。
莘琳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心情颇为不爽,把他送到门口就折身回去。
晁文轩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主人……”
月攸柠打断他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不必为我忧虑,只管替我守好回春堂即可。”
闻言,晁文轩只得压下自己想说的话,朝她拱了拱手,“属下领命。”
与此同时。
月姝妍命人赶紧照方子熬药。
一个时辰后,药羹下肚。
月姝妍痛的死去活来。
她满面泪水地望着柳氏,“娘,好疼。幸亏让晁大夫写了张方子,不然比这还要疼的话,我怕是等不到伤好就先疼死了。”
柳氏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没理由现在比之前受伤的时候还要痛啊。
但回春堂名声在外,晁文轩不可能开错方子。
或许,是因为伤口在快速愈合,才会这么痛吧。
毕竟原本一年半载才能好的伤,回春堂却能用十天半月就能治好。
她只能握着月姝妍的手安慰她,“再疼十几天就能好了,忍一忍啊。”
母女俩虽然没提到月攸柠,但对她的恨意全都多了几分。
月攸柠对此心里明镜似的,不过毫不在意。
她在门口跟晁文轩分开后,悄悄回了岚院。
灵若一直在等着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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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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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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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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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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