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江山为谋之半阙风月>第八十章
  应归颜在苏扶臣房中待着也不知应该做什么,苏扶臣因她在也毫无倦意,两人这样一个坐着,一个站着,虽并不觉得尴尬,但一直这样沉默也未免过于无聊。

  应归颜到底还是有些坐不住,朝苏扶臣招手,道:“你过来。”

  苏扶臣坐去她面前,不似方才还隔着一张凳子,道:“怎么了?”

  应归颜灵机一动,道:“长夜漫漫总要做点什么吧,否则也太无趣了。”

  苏扶臣有些好奇她的想法,却仍是好整以暇道:“你想做什么?”

  应归颜笑道:“我是个粗人,玩不得你们那些风雅之物,你要不要跟我玩些简单的?”

  苏扶臣故意稍作停顿,见应归颜有些急促起来,他才道:“说来听听。”

  “划拳。”

  “划拳?”苏扶臣忍俊不禁道,“确实从来没接触过。”

  “我原来在军营里偶尔跟他们一块儿喝酒的时候才玩,这会儿咱们也不喝酒了,就比划着玩几局。”应归颜已经举起双手,道,“你这么聪明一定一学就会。”

  苏扶臣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堂堂蜀国皇室,居然会在这样一个寂静无人的夜里跟一位陈国女将军学划拳,还是干比划的那种。

  应归颜教得还算认真,苏扶臣听了一遍基本也就懂了,先试着在她面前出了几次数,道:“是这样吗?”

  应归颜笑叹道:“你这双要在危难中扶持蜀国的手竟然用来跟我划拳,若是被那些蜀国使臣知道了,会不会气死?”

  苏扶臣竖起右手食指搭在唇上,做个噤声的手指,道:“天知地知……”

  “你知我知。”应归颜接道,“但就这么玩也没意思,定个什么惩罚好呢?”

  看着应归颜那只摸着下巴的手,苏扶臣灵光一现,道:“挠手心如何?”

  应归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挠手心?你还真是童心未泯。”

  苏扶臣道:“我也没带什么有意思的东西,真要欠着也说不过去。反正消遣,有个罚的就好。”

  “也是,咱们这见不得人的勾当,还是要低调才好。”应归颜道。

  近来愁事伤神,苏扶臣也只有在应归颜面前才能稍稍放下那万千愁绪,听她说得仿佛真像是他们一块儿做了什么坏事,他也不急着纠正,反而点头应道:“好。”

  见应归颜起势,苏扶臣即刻跟上,两人对了好几下都没分出胜负,没成想第一局就如此焦灼。

  本就是趁着酒性才好玩的游戏,这会儿两个人都清醒着,也都没有要输的意思,彼此较着劲儿可不得多对上几次?

  苏扶臣气定神闲地出着数,同时观察着应归颜的反应,看情况差不多了便故意出错,哪只撞上应归颜也没出对。

  两人具是一愣,随后相视而笑。

  应归颜先伸出手掌道:“我认罚。”

  原是两人都错了,互相抵消也说得过去,但应归颜大方摊开了手掌,苏扶臣没有要拒绝的意思,只是要去挠她手心时又有些犹豫。

  “怎么了?要反悔?”应归颜问道。

  “自然不是。”苏扶臣道。xǐυmь.℃òm

  他只是看着她掌心的茧,想起她从小在军营中吃的那些苦,耳边又回响起她方才说的跟普通人家的小娘子不一样的话,心头一疼,连去挠她的手心都下不去手。

  “你要是不动手,我可就挠你了。”应归颜催促道。

  苏扶臣的指尖触上应归颜掌心,轻轻动了几下,算是罚过了,他再翻过自己的手心,道:“该我了。”

  他长得好看,一双手也养护得好,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只是因为年少时的遭遇,受了些苦,除了经常握笔的手指上有薄茧,掌心也有很浅的伤口。

  应归颜定了定神,才下手要去挠苏扶臣,忽地听见外头传来一阵“沙沙”的声响,随即传来脚步声。

  苏扶臣立刻握住应归颜的手,同时站起身护在她身前,用自己高俊的身形挡住她的身子,问道:“怎么回事?”

  门外传来守夜侍从的回答,道:“是起了大风,吹得院里的树枝乱晃,奴婢们以为有人,惊动了殿下,请殿下恕罪。”

  苏扶臣松了口气,道:“孤没事,退下吧。”

  听脚步声远去,苏扶臣才将收回看向房门的视线,转过头,目光顺势落去身前的应归颜身上,见她正猫着身子躲在自己身前,他笑道:“吓着你了?”

  “我是这么容易被吓到的?”应归颜反驳道。

  苏扶臣为了尽可能遮掩应归颜,出了一手拉着她,将她固定在自己身前,另一只手正落在她肩上,借着宽大的衣袖遮去身体可能顾及不到的地方。

  应归颜本要收回手,但苏扶臣抓得紧,她这才意识到两人的动作实在暧昧,但她却像是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一样,没法从苏扶臣手底下脱身,就这样坐着。

  苏扶臣看她一双羽睫闪得飞快,想是她正束手无策,一时起了逗她的心思,便问道:“你也有害羞的时候?”

  “什么害羞,你看错了吧。”应归颜嘴硬着。

  整个右手手背都是苏扶臣掌心的温暖,肩头又有他的手轻轻揽着,周围尽是属于他的气息,说应归颜一点都不介意绝对是假的——

  她早已在不曾察觉中对他上了心,只是一直都没有真正想明白那些不同以往的牵挂和关心究竟代表了什么。

  苏扶臣不与她争辩,还是温柔地顺着她说的话,道:“好,是我看错了。”

  应归颜抬头去看他,烛光柔和,他的眼波亦柔软无比,似春水入心,在她心间淌下了柔情水痕,洇进不为外人道的深处。

  应归颜对他的示好多半无法招架,只觉得那只握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紧,她还是没有要挣脱的意思,反而不由自主地靠着苏扶臣,不说话了。

  她束起的马尾末梢就盖在苏扶臣的另一只手上,手背被发梢弄得有些痒,但他忍着,是怕自己有多一点的动作就会破坏此时意外得来的依偎。

  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就像应归颜没有来时那样。

  但苏扶臣感受着腔子里那颗剧烈跳动的心,再也无法平静下去。

  窗外的风就像侍从先前说的那样忽然大了起来,窗户上树影摇动,像是夜间出没的鬼魅。

  应归颜看着胡乱舞动的树影,不知过了多久,道:“你这样站着累不累?”

  苏扶臣知她大概是一直这样坐着不舒服,这才松开,问道:“要走了吗?”

  应归颜想了想,道:“还能再待一会儿。”

  “那我们做些什么,否则长夜漫漫,好生无聊。”苏扶臣用她的话回敬。

  经过刚才的意外,应归颜是不想完划拳了,道:“你想做什么都行。”

  苏扶臣走去书桌前,道:“陪我看书?”

  应归颜摇头道:“你看书,我看你。”

  一面说,她的手指一面在他们之间来回指着。

  苏扶臣坐下,随意抽了一本书看了起来。

  应归颜看他即便坐着都身姿提拔,又有桌上的烛火衬着,眉目柔和,当真像是一幅画。

  苏扶臣感受着应归颜一时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实也没有心思看书,不过是因为知道应归颜在看,才做出一派专心致志的模样,实则他拿书的手都在不安分地摸索着书页,余光总是向着应归颜。

  虽不曾去看应归颜究竟在做什么,但她只要变了姿势还是逃不过苏扶臣的眼。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余光中那到身影已经换了动了好几次,换了好几个姿势,这会儿应该是直接趴在桌上了。

  苏扶臣有些按捺不住,先是低低咳了一声以作试探。

  房中没有任何回应的声响。

  他再试着转过视线,一点一点地挪去应归颜身上,终于发现她居然不知何事当真趴在桌上睡着了。

  房中虽有地龙,充斥着暖意,但就这样睡觉总是容易受凉。

  苏扶臣起身走去应归颜身边,正要拍醒她,手掌落在她肩上分毫处却又停住了——

  想她从来机敏,即便睡着也提防着周围环境,这会儿他就在她身后近身处,她却还在睡梦中没有醒来,可见当真是困得厉害。

  也或者是真的在他面前不曾设防。

  苏扶臣取来自己的氅衣披在应归颜身上,又将台上的烛火吹灭了,好让光线暗一些,免得扰了她睡觉。

  苏扶臣坐在应归颜身边的那张凳子上,沉默地看着她,耳边还有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却因为她的存在,让哪些幽怨扰人的声音都变得温柔起来,尽管他的眉头又在不知不觉中拧到了一处。

  应归颜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是醒来时腰背肩颈有些酸疼。

  她正想伸个懒腰,还未动作,就发现身前坐着个人。

  这会儿房中的蜡烛都已烧完,天色却还暗着,她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却已知道是谁,立即便继续趴在桌上,不曾有动作,唯恐吵醒了苏扶臣。

  苏扶臣守了应归颜后半宿,后来倦意汹涌,他才将就着支额小憩了一会儿。

  原本这姿势睡觉就不舒服,他睡得也浅,听见身边有一丝动静就即刻醒了过来,道:“小应?”

  “嗯。”应归颜应了一声。

  房中这才想起衣裳窸窣的声响,两人都坐了起来。

  应归颜扭着脖子,道:“你怎么不叫我?连累你也没睡好。”

  苏扶臣知道这一醒就要分别,道:“外头还暗着,你回去时千万小心。”

  应归颜因这话顿住了动作,懒腰也才伸了一半,即刻放下双手,只看着暗影中苏扶臣的身形轮廓,轻声应道:“嗯,知道了。”

  这一次的沉默不比昨夜情愫暗涌,二人心情皆很低落。

  最后还是应归颜先站起身,道:“那我先走了。”

  “小应。”

  “嗯?”

  “没什么。”苏扶臣率先往窗下走去,道,“我送你。”

  应归颜没出声,走向苏扶臣,像是要与他说什么。

  苏扶臣听见她发出的那一声沉重而绵长的叹息,不舍她就此离去却也不得不让她走,道:“快回去吧,别被发现了。”

  “嗯。”

  这一次,应归颜没再犹豫,推开窗便灵活地翻了出去,只眨眼间就消失了踪影。

  窗扇被关上,隔绝不止是屋外依旧吹刮而过的风,还有那恍惚如美梦的昨夜。

  应归颜没有看见苏扶臣在她离开时溢满双眸的落寞,沿着昨晚过来的路线很快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时,身上已沾了好些雨丝,想是从昨天夜里就开始下雨了,而她回了房才发现,桌上多了一把她离开时并不存在的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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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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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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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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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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