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放带着祖母去看了看他们当地新建的露天电影院,恰逢日光照耀的好天,大露台已经开始有人在摆放投影幕布,舞台下面也整齐排列不少椅子,供人闲坐。
见这会儿人不算太多,秦放看了一眼手里拿着冰淇淋吃的欢脱的淮宁之。
“淮宁之,快去给我们占两个座位!靠边!”
他每次说话都如同命令般地低沉沉喝,淮宁之总能被惊一下,而后又点了点头。
“没问题。”祖母有轮椅,他们只能坐这种没有靠背的塑料小板凳。
找了最边的位置,淮宁之占了两个,回头去看秦放他们。
似乎祖母想要看一看不远处的戏剧布偶,两个人对着国粹津津乐道,没有看向她这边的意思。
电影也还没有正式放映,淮宁之想了想作罢,转过头看着前面的工作人员调试机器。
“小姐,请问您这边有人吗?”一道如沐春风的温润嗓音轻轻响起,带着一股清风,令燥热的空气清爽了不少。
淮宁之闻声抬眸,入目一道儒雅俊秀的男人微躬身立在她面前,五官棱角分明,皮肤白皙宛若惊鸿公子般清俊如玉。
她怔愣了片刻,而后轻轻点头,“啊,有了,不好意思。”
话音刚落,男人的面上划过一抹淡淡的遗憾,“好吧。”
声音柔软而惋惜,莫名地令淮宁之产生一抹‘因为拒绝对方而愧疚’的窒感。
男人直起身,看了一圈后,周围坐的都差不多了,在淮宁之身后的一位老人突然起身,朝着外面离去。
她戳了戳还在四处张望的男人,见男人疑惑的视线投来,她指了指自己的身后,“这里。”
男人反应了一下后,淡淡地笑了笑,“谢谢。”
他修长笔直的大长腿轻轻一跃,平稳地坐在淮宁之的身后。
男人看起来很随和,俯身凑在淮宁之身侧道:“今天谢谢你了。”
“不客气,我也是举手之劳。”淮宁之轻浅地弯了弯唇角。
“我叫时巍,你呢?”
“淮宁之。”
虽然有点儿莫名眼前的男人与自己搭讪,但是这个男人身上由内而外散发出与生俱来的和煦温软,令人无法抗拒。
她趁着与时巍相谈之时,不时地朝不远处投去一个探寻的眼神。
也不知道秦放和祖母两个人在看什么新鲜稀奇的东西,直到现在都不着急过来,任由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坐在这里。
“我好像有点儿印象,在港大之前的有一届校友钢琴比赛,有个电子系小姑娘从一群音乐学院才子之中杀出重围一举夺冠,是你吗?”
“校友?”往日辉煌在几年后突然被提起,淮宁之难免有些怀念的情绪在其中。
她诧异地望向时巍。
时巍微微一笑,“你好学妹,我是比你大一届数学系的时巍,当年有幸在台下看过你的表演,所以印象深刻久远。”
他坦荡大方,言语里丝毫没有半分唐突与冒犯的意思,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不过的小事。
“你一说数学系,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该不会是当时和音乐学院组乐团的成员之一吧?”琇書網
不然也没有人能将自己记忆的这么久远,唯一的解释大概就是当时自己在钢琴比赛拿下第一名之后,有一个乐团纳新,想要找自己。
她当时因为还要忙着打工压根没有什么时间去忙乐团的事情,所以婉言谢绝。
结果乐团的几个成员跟勤劳的小蜜蜂似的,天天围在自己宿舍楼下,最后她无奈上报给老师,这件事才消停。
至于那些乐团成员后来有没有对她记仇,她全然没有在意过。
“其中是有我,你当时比现在还要俏皮跳脱,真是让人捉摸不定的小丫头。”
时巍当时算是乐团中最沉闷的一个,每次大家一起去女生宿舍楼下围堵淮宁之的时候,他一直站在最后。
淮宁之身上散发出来的桀骜与不羁,令不少玩儿嘻哈的少年感兴趣,很像与这样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音乐才子互相切磋。
偏偏淮宁之不给他们这个机会,竟然在大学时期还玩告状那一套。
后来,大家也都很默契地没有去叨扰。
时巍今天本来一个人出来放松放松,不料在看露天电影找座位的时候,发现了淮宁之。
简单的几句对话之后,时巍更确定了淮宁之就是当年那个小丫头。
“没想到短短几年过去,你的音色和容貌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真羡慕。”
时巍现在比如大学时代,褪去了青涩,多了几分沉稳内敛。
学理工科的男生普遍都比较闷骚,但是他让自己变得格外阳光,看起来和煦好亲近。
被提到过去的事情,淮宁之已经少了当初的很多张扬,反倒多了些淡然。
“自从那次比赛过后,我就基本没有什么时间去弹钢琴了。”
“那挺遗憾,会手生吗?”时巍有些感慨,仿佛往日的乐曲还浮现在耳畔。
淮宁之拧眉,状作认真思考,摇了摇头,“不太确定,上了班之后也没有什么时间去碰。”
时巍遗憾地耸了耸肩,继续道:“那你现在是在哪里工作?”
“景天。”淮宁之如实道。
“哇啊,你这么厉害!听说里面全是硕士博士,含金量很高,是不是工作压力也很强大?”时巍露出一抹羡艳的神色,颇感激动。
淮宁之讪讪地笑了笑,道:“比如我就是一个小菜鸡,也没有外面说的那么夸张,景天还是一个很讲究实力与努力并存的公司,不过它发展到今天这种盛世企业,也实属不易。”
毕竟自己的表姐夫就是掌门人,她也多少跟着耳濡目染。
这不,某位景天二把手才从不远处慢慢吞吞地推着轮椅朝这边走来。
“宁宁,你跟谁聊天聊的这么开心?”
两个人走近,祖母眉眼含笑地看向淮宁之问道,视线不时地落在她身后的时巍身上。
淮宁之抬眸,给她介绍道:“祖母,这是时巍,我大学学长,很巧,今天在这里碰到。”
祖母闻言讶异了一瞬,“这么巧,挺好。”
“奶奶好。”时巍有礼貌地微微颔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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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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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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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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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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