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不是唯一一个喜欢宋芙的,说不定就是有人比他更好,更适合,这种事情本来很难讲。
蒋邵川太失落了,这种失落比他听到宋芙说他们已经分手了的那个瞬间还要多得多。他吸了吸鼻子,对小助理说,“这锅也都倒了吧。”
小助理觉得很浪费,“别啊,这又不是不能喝,留着明天喝也行啊。”
蒋邵川无力地说,“随便你吧。”就走到床上躺下了。
他看了会儿天花板,觉得眼睛有点酸,用胳膊挡住眼睛,问,“小桃子,你有没有那种有心但使不上力,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啊?”
小助理说,“当然有啊。”
蒋邵川又问,“那你都是怎么办的?”
小助理傻乎乎地说,“能怎么办,撸起袖子就是干啊!邵川哥你以前不是也说过吗,不管最后结果怎么样,至少要做到让自己以后想起来不会后悔的地步。”
蒋邵川放下胳膊翻了个身,趴着把脸埋进枕头里一通乱蹭,还自己吐槽自己,“我这说的啥啊,听上去很有道理,实际操作起来一塌糊涂。”
心灵鸡汤要是有用,这世上还会有那么多失意失落、迷失方向的人吗?
但话又说回来了,如果连心灵鸡汤都不喝了,这人生还有什么盼头呀?
蒋邵川在持续伤春悲秋,在床上一直翻来覆去,直到手机的震动声把他这种重复而毫无意义的行为彻底打断。
宋芙给他发了两条微信。
一条是:这是你的吧?
另一条是一张墨镜的照片。
蒋邵川这才想起来,傍晚走的时候因为有小助理开车来接,他把中午溜出医院时带出来的装备都给忘了。
然而此刻他兴致不高,无精打采地回复:是…
连标点符号都显得很蔫。
过了一会儿,对话框顶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而且显示了很久很久。蒋邵川以为宋芙打了好长一段,结果发过来时只有一句:这副墨镜这么旧了,怎么没扔?
然后又马上撤回了。
蒋邵川明知故问:你撤回什么?
宋芙回:没什么,打错了。
蒋邵川:我都看到了!你问我这副墨镜这么旧了,怎么没扔。
宋芙: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你也不记得了,问了也没用。
蒋邵川很聪明,一下子就猜到她问这个的原因:这副墨镜是你送给我的,对吗?
宋芙:嗯。
蒋邵川:你看吧,你送我的东西我都还留着,是不是足以证明我对你余情未了了?
然后对话框顶部的“正在输入”状态又持续了一段时间,可发过来时仍只有一句:明天我让人把墨镜送回去给你。
蒋邵川更郁闷了。为什么要找人送啊,就这么不想见到我?他一下子从床上爬起来,跑进洗手间,把自己关在里面,拨了宋芙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时候,宋芙问,“还有什么事吗?”
蒋邵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深吸一口气,心想就这样吧,大不了就是个破罐破摔,于是直截了当地说,“宋芙我问你,你喜欢朋友吗?你会和她在一起吗?”xǐυmь.℃òm
宋芙顿了一下,说,“我们正在发展当中。”
蒋邵川快速地追问,“那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一定要把你追回来呢?”
这回宋芙停顿了很久。很久之后她似乎是笑了一声,声音却变得很冷,“追回来?然后呢?等你想起来了,再跟我分一次手是吗?”
蒋邵川咬了咬唇,说,“我不会。”
宋芙似乎很无奈,轻轻叹了口气,说,“蒋邵川,你不要再用六年前的思维方式思考了,那只能符合你六年前的经验。”
“那我就是六年前的我啊,”蒋邵川倔强地说,“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跟别人在一起,我做不到。”
“那你知道这些年我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吗?”宋芙问,“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觉得我们还可以重头再来。”
蒋邵川的眼眶红了,“是!是我的问题,是我擅自把一切都忘光了,我好不责任!”他憋着眼泪喊,“但我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做不到我就偏偏要再勉强一次!”
他此刻太任性了,像个要不到糖果的小孩儿一样,死死扒着琳琅满目的漂亮橱窗不肯走,一点道理都不讲。
宋芙沉默了一下,忽然说了个不相干的人,“那,叶楚楚呢?”
蒋邵川不懂,闷着声音说,“叶楚楚?管她什么事?”
宋芙说,“你喜欢的人,从头到尾都是她,现在你不记得了,又反过来招惹我,你觉得我该怎样?所以是我活该,还要再经历一次,是吗?”她的语气很平静,一点也不像质问,好像这么长的一句话都与自己无关。
可蒋邵川的大脑还是“嗡”地一声。他根本不知道宋芙在说什么,下意识地反驳,“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
“事实胜于雄辩。”宋芙打断他,“事实是,你对我的感情,只是投射在你心里的一个幻觉。”
蒋邵川怔住了,眼眶里的眼泪再也憋不住,直直地掉下来一颗。
“不是的。”
“别说了,你忘记了,而且记忆刚好停留在了那时候,我理解你,不怪你,”宋芙下了最后的判决,“但是,不要再抱着六年前的回忆不放了,我们都向前看吧。”
宋芙至今仍能记起那个雨夜的一切。包括蒋邵川到来时,身上的衬衣外套落了星星点点的几滴深色。
那深色肩膀有,袖子上有,后背也有,应该是他上车收伞时淋到的雨。
截止那天晚上为止,他们已经有快一个半月没有见过面了,大家都有各自的事情。
拍戏、活动,加上休息时间不同步,他们见面的时间比寻常的情侣要少,具体少多少,宋芙也经验不足,但她想,如果以她大学时谈的那场恋爱为参照系的话,那应该起码少了有百分之六十——这还只是起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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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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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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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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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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