鹘隼的叫声时不时在前方传来,似是帮她引路,燕然随声而去,很快进入了森林的内部。
“表妹,不要再往前了,过了防线,那边会有凶猛的野兽出没,很危险!”
谢松元的声音在后面传来,燕然回头瞄她一眼,没理会,手勒紧缰绳,用力一甩,马匹加快了冲刺的速度,纵身一跃,跨过了高耸的木刺鹿砦。
“阿然表妹……吁——”
谢松元将马停下,回头看了一眼后方紧随而来的护卫,抽出箭矢射进了旁边的一棵大树上,留作记号,随后也翻越了鹿砦,继续追去。
这鹿砦的范围内,属于安全的狩猎范围,外面则是原始生态,甚至连一条完整的道路都没有。马匹穿梭在杂草之间,生生开辟出一条出路。
鹘隼在燕然的头顶上方盘旋一圈,一个俯冲,消失在林间。
燕然也放缓了速度,在四周转了一圈,并无异样,心头的期待渐渐落空,一股失望由心而生。
难道是她想错了?这鹘隼并非是宁淮苏在北疆豢养的那只?
正思考着,忽然看到前方有一道灰影闪过,速度极快,还没等她看清是什么东西,就已经隐匿在草丛之中。
像是一匹狼?
燕然谨慎将背上的弓摘了下来,箭矢搭在弦上,狼一般都是群居动物,若真是她猜测那样,那这附近一定不止一匹。Χiυmъ.cοΜ
“阿然表妹!”谢松元的声音如同阴魂不散,又追了上来。
燕然眉头一皱,回头望过去,恰好看到两个隐匿在草丛中的影子,一灰白,一通体青色,两匹狼身子半弓,做出蓄势待发的姿势,而它们的目标,正是朝她奔跑而来的谢松元。
“小心!”
燕然出声提醒的同时,已经发出一箭,射向了其中一匹青皮野狼。
那野狼预感危机,迅速躲避,回头朝燕然龇牙咧嘴,做出凶狠的模样,但却并未上来攻击她。而是与另一匹灰白大野狼一前一后的窜了出去,一匹咬在了马脖子上,另一匹扑咬马腿。
谢松元一个后空翻,从马身上弹跳而起,落在了身旁的一棵大树上。
他拔出腰间佩剑,意图吓退两匹狼,然而为时已晚,马脖子被撕开了一道血洞,蹬着四肢垂死挣扎,成了狼口中的午餐。
两匹狼配合默契,一只撕咬着马,另一匹盯着狼狈抱着大树的谢松元,他从这棵树跳到另一棵树上,大野狼就在树下跟着,等他脱力摔下来。
无奈,谢松元只能继续往上爬,找了个树杈歇脚。
等他想起燕然,心头咯噔一下,再抬头望去,却发现燕然已经不见了踪影。
燕然被人捂着嘴巴给掳走了。
那人趁她再次搭弓射箭的时候,从天而降,直接落到了她身后的马背上。一手压下她的弓箭,一手捂住了她惊呼的小嘴,然后拉起缰绳,调转马头快速消失在了森林之中。
两人一马抄着近路离开了西山林,来到了一处平坦宽阔的官道之上,路旁还有一家茶肆,旁边停了十几匹马,门前坐着不少人喝凉茶。
听到声响,那些人纷纷站起来,朝这方望来。
吁——
‘劫匪’将抢来的马顺手交给迎上来的一个下属,拉着‘人质’进了茶肆内的一间房,关上门,回身就把人推到了墙角里,勾起下巴,狂风暴雨般的亲吻落了下来。
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片刻之后。
“呀,疼……”
燕然有些招架不住这凶猛的男人,羞恼的将他推远了一点。
嘴周已经被胡茬磨得通红,燕然捂着嘴,控诉道:“你怎么邋遢成这样!好像个流浪汉!脏死了……”
被嫌弃的宁淮苏摸了摸鼻子,有点委屈,“这就开始厌弃我了?”
一直忙着赶路,吃食都是马背上解决的,眼睛也没合过,哪有功夫修胡子。
燕然原本还在气自己发出去那么多封信笺石沉大海,可他出现在王城附近,却是让她始料未及的,那点别扭都被惊喜取代。
怕自己无形中说的话太重,惹他伤心,来到桌边,从袖子里摸出手帕,用壶里的水浸湿,然后转身去给宁淮苏抹脸。
“你堂堂一个王爷,竟然学着石老头不修边幅的模样,你也不怕人笑话你?”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你不嫌弃就好。”
燕然看了看自己瞬间被胡茬刮得抽丝了的帕子,嘴角抽了抽,加重了力道。
宁淮苏任由她给自己擦脸,嘴角的笑意却始终未散,顺手勾住她纤细的腰肢,捏了捏,黑眸一亮,“看来回来之后养得不错,气色好了许多,人也丰腴了不少。”
燕然俏脸一红,直接将手帕糊在他的脸上,“胡说八道!”
竟然敢说她胖!
宁淮苏连忙轻哄着,“好了,不逗你了,伤势如何?”
燕然闷闷的点头,“我这一切都好,只是需要点时间调理,你不用担心。对了,驼坪洲的水患处理好了吗?还有灵乐府那边如何?你怎么会突然跑到王城来?是特意来看我的?”
水患基本无大碍,只等着工部和当地政府配合,帮助受灾的民众重新修缮好房屋就能入住。至于地势特别深洼的地方,以防再下雨被淹,将仅剩的难民做好了思想工作,迁去了别的地方安置。
至于灵乐府,狗咬狗,三败俱伤,漕运的大权也被官府重新收回,如今也不足为惧。
简单的将事情和燕然说了一遍,他又道:“一直忙着处理杂事,你的来信我都有看到,妥善收好,却一直没时间回复,怕你着急,也想你想的辗转难眠,便抽出了两日时间赶过来看看你。”
燕然心疼的摸了摸他眼底的青色。
“另外还有一事,”宁淮苏道:“近日我在边境发现有一批流坡的死士潜入了郦国领土,而那领头的人,则是隋光霁身边的江陵。”
燕然一愣,“江陵?他们不是被你带回上京城了吗?”
“日前谊合殿突发大火……”
宁淮苏将上京城发生的事情说于燕然听,“所以我怀疑,这把火就是他故意放的,然后趁乱离去。流坡王突然身死,此事与傅若脱不开关系,而此时江陵带着死士进入郦国,只怕是受了隋光霁的指令。”
说到傅若,宁淮苏看向燕然。
燕然恍然道:“你是怕他们对我不利?”
“不排除这个可能,所以,不要轻信他人,就像今日这样,如果是有人冒充我,故意引你出来相见,你此刻已经上当了。”
燕然一阵沉默,然后缓缓点头,“我知道了。”
宁淮苏拉着她的手,又轻轻的将她抱在怀里,头抵在她的颈侧,深吸一口气,满鼻都是少女动人的芬芳,“阿然,我要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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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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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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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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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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