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听衙役来报,说渡口处温、李两家的人打起来了,他就赶紧躲回了家里,正在和妻子长吁短叹地絮叨,生怕这温家掉过头来找他的麻烦。
官府的粮仓早就空了,账面上的银两也早已成了负数,申请的赈灾款却迟迟没有动静。
而这方圆百里唯一一个大粮仓也被他灵乐府给掌控着,灾患起来后,县城周围都被大水包围,出行不便,这粮价一涨再涨,真的要承受不起了。
百姓们怨声连连,他被逼得没招,总不能看人饿死,恰好这时候李家递来橄榄枝,刘书奇只能先搜光家底,自掏腰包,又求爷爷告奶奶的和县里几个员外大老爷借了银两,冒险绕过了温家找上了李家定下了粮食。
连官府都在灵乐府手下讨生活,可知这灵乐府的势力,在当地已经到了只手遮天的地步,谁也惹不得的。
正说着话,院外的大门咣当咣当地被砸响,吓得府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喘,门也不敢开。
夫人孩子躲在刘书奇的身后,胆战心惊地问:“是不是温家的人找上门来算账了?老爷,快想想办法啊!”
“爹!我害怕……”
刘书奇像那老母鸡护崽子似的,将妻女挡在身后。不多一会敲门声停了下来,他还以为人走了,可下一刻,房门直接被踹了开,吓得屋里三人嗷嗷大叫。
门口一个带刀的锦衣护卫眉头一皱,“叫什么叫,你可是绥安县令?说话!”
刘书奇一看这人面生,衣着气势也不像是灵乐府的人,更像是官府里的人。他心头微微惊讶,壮着胆子上前一步,“我是县令,阁下是……”
护卫瞧不上他那瑟瑟缩缩的胆小模样,二话不说,从怀中掏出一枚黑金令牌,直接怼在了他的眼前。
待刘书奇看清上面‘容王府’三个大字,整个人都懵了。
“您是容王府的人?”
护卫冷声道:“容王经行此地,一下渡口就看到了两伙人当街火拼,你们县衙里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吗?对此置之不理,还有王法吗?”
刘书奇还懵着,容王怎么来了?容王在渡口遇到灵乐府的人了?
完了完了,容王要是在他的地盘上出个好歹,那他这一家老小的项上人头也不保了!
刘书奇急忙调动了整个县衙里的官差,上到捕头,下到衙役,就差牢头没给揪出来了,短时间内集结了几十人,浩浩荡荡的赶到渡口时,只见这边的战况已经平息了。m.χIùmЬ.CǒM
温、李两家的人正满地打滚,哭爹喊娘,一片惨嚎之景。
而一群训练有素的护卫正将这群人围了起来,刘书奇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看着平日对他吆五喝六的温强和李枭两个小头领,也是鼻青脸肿,糊了满脸的鼻血,正老老实实地跪在一个黑袍冷峻的男子面前。
那男子身姿挺拔,面容俊美无俦,气度华贵不凡,在其身侧还跟着一个高挑亮丽的青衣女子。女子的身侧还站着一些魁梧雄壮的护卫,这些人都好高,刘书奇需得仰头看着,顿时有种沉甸甸的压迫感,后背都直冒冷汗。
他控制着打颤的双腿,立即上前给为首的男子见礼,“下,下官刘书奇,参……参见容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
“行了。”一道冰寒入骨的声音打断了他,充满了不耐烦。
刘书奇小心翼翼地抬起头,“下官不知容王驾到,疏忽怠慢,下官有罪……”
“你确实有罪。”
魏峥活动着脚腕子,他的腿伤如今恢复了八九分,不过刚刚踹人的时候使差了劲儿,这会有点酸疼。
他用剑尖指着刘书奇,“你就是这妥安县的父母官?堂堂的朝廷话事人,竟然被一群地痞拿捏得死死的,就你这样的,还谈何保护百姓的利益,简直就是助纣为虐!”
刘书奇被吓得腿一软,连忙跪在地上叩首,“下官无能,愧对了皇恩,但还请容王殿下明察,这灵乐府在这沿海一带掌控着漕运的命脉,若是得罪了他们,掐断了唯一运输粮食的渠道,县里的百姓日子只会过得更艰难,并非是下官趋炎附势,而是迫不得已啊!”
宁淮苏冷嗤一声,“官做到你这份上,真是可悲。”
刘书奇被骂得头也不敢抬,忽然他想到一事。
听闻日前朝廷派了四皇子携赈灾银款前来救灾,不过到现在别说四皇子,哪怕上京城来的一匹马他都没见过……
据小道消息,好像是人在周家,这灵乐府处处阻碍灾事治理,只怕四皇子也深陷其中,不好脱身。那赈灾款还能不能发放下来,也是未知数。
可民众却等不及了。
容王在此时悄无声息地来,手握令牌监督灾患治理,权利之大,如陛下亲临。而且手下看着各个能人猛将,刘书奇又想起容王在域狭关的铁血战绩……
他心下一动,鼓起勇气抬起头,希冀的目光看向宁淮苏,“属下软弱无能,执行天虞律法不利,愿意受任何惩罚,可百姓们却是无辜的。
天灾之下,这驼坪洲各县的百姓还要被灵乐府剥削压榨,他们三家藐视律法,草菅人命……还请容王殿下替百姓们做主,下官虽然能力微薄,但愿此时听候容王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刘书奇说到激动之处,直接跪地咣咣磕了几个响头,可见其确实是被逼得无路可走。
燕然心道,这刘县令倒也有几分小聪明,知道抓住机会,借力打力。
另一边的温、李两家的小头领却不干了,温强扯着嗓门恐吓刘书奇,“刘大人,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求着我们寻找粮食的时候可不是这态度,现在有人撑腰,你想过河拆桥不成?”
“咱们的买卖可是没成呢,货还没交,你敢说这话,是不是想等着饿死!”
宁淮苏眉头一皱,冷眼如刀似的看向说话的温强。
燕然也实在听不下去了,适时开口,“还说你们不是藐视王法,容王在这,你就敢公然威胁朝廷命官,谁给你的胆子?你想饿死谁,倒是说来听听?”
男人的小三角眼眨巴了一下,飞快地瞥一眼燕然,顿时气馁,转开视线不说话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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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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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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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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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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