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急涌,只怕他已经被水流带到了更远的地方。
她弱成这样掉下来都能活着,以宁淮苏的身手,燕然觉得一定不是坏的结果……也许这会,他也在到处寻找她的下落,
燕然累到几近虚脱,全身湿透,冷风一吹,冻得直打颤。
还有一只鞋子被江陵拽掉了,脚上的袜子又黑又脏,现在这模样可是非常的狼狈。
她找了个大石头坐上去休息,将湿漉漉的头发在脑后随便挽了一个发髻,再抬头看了一眼断谷的上方,不知道距离她掉下来的地方飘出去多远,反正是看不到那条链桥了。
断谷大概五六层楼的高度,当时夜色那么黑,下方是河水还是乱石堆根本难以分辨,宁淮苏却想都没想,纵身一跃,他就不怕掉下去,摔得粉身碎骨吗?
在他心底,自己到底是多重的分量,才可以这样奋不顾身,将生死置之度外?
扪心自问,若是当时换成是她,未必有这样的勇气。如此可见,她对宁淮苏的看重,只怕连他的一半都不及。
——
太阳初升,山谷之内被一片金色的暖阳笼罩着。
燕然饥肠辘辘,沿着河边往外走,不死心地想着,或许再走几步就能遇见他了呢。
倘若遇见了,她一定不再有所隐瞒,将心底的话,她的难处统统都告诉他……可直到离开谷内,燕然也没能遇见宁淮苏。
燕然走在林间的小道上,沿途用石头在地上或者树上都留下了标记,若是宁淮苏来找自己,也可以顺着她留下的痕迹找上来。
湿衣渐渐被体温蒸干,皱皱巴巴的裹在身上,一个接一个的打着喷嚏。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燕然了来到了一个镇子——舜山镇。
小镇不大,说是村子更贴切,依着河岸而居,街两边的小贩都是席地摆摊,像是村民在赶集。
燕然光着一只脚走在路上,行人都纷纷朝她投去异样的目光。
出行之前碧玺给她带着的贵重物品都被隋光霁拿了去,此刻只剩下一枚贴身藏着的玉坠,还有尾指上的一枚指环。
玉坠上次在碣石镇挡掉过一次,阴差阳错的又回到了她的手中。这次她当掉了指环,用换来的钱在街边买了几个包子和馅饼填饱了肚子。ωωω.χΙυΜЬ.Cǒm
又在一家裁缝铺,买了一套粗麻料子的女装,和一双布鞋,银钱有限,只能先凑合着。
燕然病了,她现在继续一个地方落脚休息,可镇上没有住宿的地方,最后街边的一个小乞丐给她指出,小镇的五里外有一家茶肆客栈,可以去那住。
燕然便拖着疲惫的身子找到了这家茶肆客栈。
木制的二层小楼孤零零的建在林间,栅栏圈起来一个小院,里面分割成几块,房屋左侧养着一堆鸡鸭,右侧堆放着许多积灰的酒坛子,还有一辆牛车,瞧着是门可罗雀,宾客稀少。
掌柜的是个中年女人,身材富态,热情好客。瞧着燕然小脸煞白,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不但给她准备了一间朝阳的客房,还好心地送了一碗姜汤上去。
“要去上京城,咱们这客栈是中途唯一落脚的地方,这刚开春,还不是时候,等天气热一点,咱们这生意就好起来了,姑娘放心住着,虽然可少,可每个房间我都是亲自打扫,绝对干净!”
燕然环视了一圈,虽然环境简陋,可也没得挑了,她的腹痛又不合时宜的开始发作。
燕然谢过了掌柜的,她将房门关闭,一个人在房中痛得死去活来,愣是忍着没发出一丝声音。
只身在外,身边又无可靠之人护着,处处都得小心谨慎。
好不容易熬过去了这一次,燕然感觉自己没了半条命,一个人在房中昏昏沉沉的睡到了日落西山。
她是被一阵拍门声惊醒的,老板娘在门口喊道:“姑娘,你还好吧?午饭也没吃,晚饭也没吃,这样下去可不行,大娘这有伤寒药,你是先吃上一点,还是请个郎中过来给你看看?”
燕然还是觉得很冷,她翻身下了床榻,缓缓将门打开。
抿着苍白的嘴唇道:“多谢掌柜的,我好多了,”
老板娘一看她的脸色,顿时哎哟一声,“是不是冷啊,一会大娘给你加床被子,我刚刚熬了点粥,热乎乎的,你要不要喝点?”
“好……那我付给你银钱。”
老板娘连忙说不用,“你一个姑娘出门在外的,还生病了,怪可怜的,不过就是一碗粥,哪里用得上花钱呢,大娘这就去给你熬好了端上来!”
燕然说了声谢谢,“那就有劳您了。”
“真不用请个大夫?或者你家住在哪里?附近有没有什么亲人,我让伙计去通传一下,好过来接应你,不然你这副样子,大娘实在不放心。”
燕然心下一动,“若是可以,就劳烦您派人去一趟上京城,帮我寻个人,传句话,酬劳我一定只多不少的付给您……”
“姑娘,你是上京城的人吗?瞧你肤白细嫩,可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燕然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老板娘也意识到自己打听得太多,立即笑道,“你别多心,大娘就是好奇,咱们天虞的女子里,鲜少见到像你这般高挑的姑娘。你给个地址,大娘这就派人去帮你传话。”
“多谢。”燕然报出松云客栈的地址,“到了那,您就说是姓燕的姑娘让去寻人的即可。”
老板娘欣然应允,“那大娘这就去给你准备粥。”
房门一关,老板娘下到一楼的后厨,这里已经等了两个男人,立即凑上前去问:“娘,打听清楚了?”
老板娘点头,“那姑娘姓燕,肯定不是我们天虞的人,大概是外来投亲的,正好趁她病……”胖女人挑了一下眉,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另外两个伙计,实际上是老板娘的两个儿子,也纷纷搓着手掌迫不及待。
老板娘在两人的手上拍了两下,“收敛点,那姑娘警惕着呢,别被看出端倪!”
两人连连点头。
老板娘突然抬高声音道:“我去给客人送粥,这天色也不早了,应该不会有人再来了,你们去收拾收拾,把门关了吧。”
俩儿子立即笑着点头,“好嘞,掌柜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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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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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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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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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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