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里有人低声嘀咕:“御医已经给出了结果,还派医者上门去探查,难不成是怕容王在伤势上作假?”
“若说与广承王恩怨结得深,他出事对谁最有利,怎么看也并非容王吧?”
“就是,自古成大事者要有容人之量,才去除了一个强劲对手,转身又将矛头指向他人,如此做法,必将离心离德。”
“做人还是要收敛一点,自己野心昭然若揭,还要怀疑别人心怀不轨,如此多疑之人不可共事?”
宁如意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丹凤眼里溢出阴冷的光,“诸位大人想说什么不如大声点,叽叽喳喳犹如鼠语,本殿听不清楚。”
到底是身份地位悬殊,没人真敢正面和宁如意刚,纷纷闭嘴不言。
也并非所有人都帮着宁淮苏说话,朝中自然也有宁如意的人。
此时就有人站出来反驳,“背后议论人的又算什么正人君子?广承王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四殿下向来仁善,没必要把事情做绝,如此没有根据的质疑完全就是泼人脏水。”
“若说广承王和罪妃詹氏同时死于非命,也未免太过巧合了一些,试问与这母子结怨更深的又是谁呢?想必不用我说,诸位大人都清楚吧?”
宁淮苏看向说话的人,“刘大人既然说出这话,想必手上已经握有足够的证据,那不妨直接拿出来,这样岂不更有说服力?”wWW.ΧìǔΜЬ.CǒΜ
那位刘大人一噎,“这还需要什么证据,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哦,所以说,刘大人是没有证据,单凭一张嘴就要给本王定罪?”宁淮苏并不生气,反而和善的笑了笑,“那是不是我也可以说,是刘大人在冷宫放的火?逼得广承王私逃皇陵,最终被乱箭射死?”
刘大人瞬间脸色涨得和紫茄子似的,“容王,你这是诬陷!”
“我不过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刘大人怎么就急了?”
“你……”
又有人出来打圆场,“刘大人,身为朝廷命官,说话得谨慎,凡事都要讲究证据,怎么能随意冤枉人?”
“再说了,是广承王自己要逃走,也不是别人绑了他,最终落得这样的结果都是咎由自取,难不成非要找个人担罪不成?”
下方议论纷纷,朝臣们你一言我一语,各说各有理。
皇位之上,皇帝空洞的眼底看不出任何情绪,可微微抖动的眼角和咬紧的后槽牙泄露了他心底的波澜,使其身上增添了几分阴鸷之感。
旁边随侍太监小德子偷偷瞅了一眼皇帝的脸色,再看向下方争论不休的各方人马,不停的使眼色,可根本没人看他。
大皇子虽然罪不可恕,可那到底也是陛下曾经最宠爱的儿子,从其处罚就能看出,皇帝并不希望他死。
如今就这么突然的死了,下方不但没有一声安慰,却纷纷猜疑起到底谁才是凶手?
突然,龙椅之上传来砰的一声响,皇帝将茶盏直接拍成了碎片,厉声道:“够了!这里是皇宫,不是菜市场,乱糟糟的成何体统!”
瞬间下方全都安静了,落针可闻。
血水混着茶水淌满了桌案,小德子吓得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陛下,您的手流血了!”
皇帝手心里还扎着碎瓷片,疼痛感顺着掌心蔓延全身,他突然觉得有些胸闷气短,憋的脸色铁青。
太监担忧的道:“陛下,这伤口不浅,的传唤御医……”
皇帝疲惫万分的摆摆手,“今日就到此为止吧,以后谁都不许再妄议此事,都退下,朕累了!”
皇帝回了寝宫,手上的伤也被包扎好了,因为眼睛不能视物,奏章也不能批阅,积攒了厚厚的一层。以防人弄虚作假,他又信不过别人来帮他宣读。
纵观整个上京宫,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信之人。
以前他信任华贵妃,但却被她害的遍体鳞伤,他信任长子,却被其当成拦路石,恨不得将他这个父皇除之而后快。
真是可悲又可笑。
皇帝突然问:“你也觉得这事是容王做的吗?”
小德子瞅了瞅远处的宫女,这话显然是问他的,顿时有点不知所措,“陛下,奴才脑子笨,就会伺候人,这些朝中之事可不敢妄议。”
皇帝冷哼一声,“别装的卑躬屈膝的样,朕知道,你们心底都在骂朕蠢,活该,堂堂的一国之主竟然被一个女人玩弄于鼓掌之中,被儿子弄瞎了眼睛!”
“确实活该!”
寝宫之内的人瞬间齐刷刷的跪了下去,小德子道:“陛下,打死奴才也不敢啊。您这眼睛御医说了还有救,只是需要时间……”
“对了,奴才听人说,容王满天下寻求擅治眼疾的名医,事成者可悬赏黄金万两,陛下您别急,容王为您广寻天下能人义士,总会有法子治好您的。”
“他?”皇帝没想到宁淮苏竟然帮他从民间寻医,只怕是作秀的成分更多吧。
虽然他嘴上从不说,但皇帝很清楚,倘若皇后与人私通之事是真的,他的那些做法尚且立得住。
可如今天下皆知皇后是被害死的,是被他曾经捧在手心里的女人害死了,宁淮苏心底只怕要恨死他,又怎么会给他找名医呢?
况且,连御医都束手无策的事情,民间的医者难道能比御医更厉害吗?
皇帝并不抱希望。
他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颓然的躺在了龙榻之上,眼前漆黑的世界让他的心也陷入了一片死寂,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
此时的谊合殿内一片寂静,隋光霁坐于案前,面前摊开着一封信笺,他凝眉看着上面的寥寥几行字,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面,心底快速思虑着一些事情。
这信笺是此次流坡使臣队伍中,一个不起眼的随从在临行前塞给江陵的。
信里只提了两件事,却足够让人惊爆眼球。
一,傅若的真实身份。
二,揭穿郦国弄虚作假,利用天虞灭郦。
这几日他确实对燕然和傅若的交集存有怀疑,却万万没有想到,这傅若竟然是真正的郦王世子!
那他与燕然的关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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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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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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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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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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