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跟着宁淮苏被直接拽了起来,拉起他的手臂搭在她的肩上,他能听到身侧人急促的喘息,以及掌心触到一片毛茸茸的质感,带着无尽的暖意。
“大胆狂徒……”宁垣揉着屁股,被侍卫手忙脚乱的扶了起来,他气的脸色铁青,“你们这群废物,连一个人都拦不住,孤要你们何用!”
转身却见那人神采英拔,眸若灿星,竟然是那狡猾又可恨的郦王世子。
宁垣眼中闪过狠色,咬牙切齿道:“是孤太仁慈了,留你一条狗命至今,竟纵的你敢对孤动手?”
“来人,将这大逆不道的刺客给孤拿下!”
侍卫立即听令上前。
“我看谁敢!”
燕然迅速从怀中掏出令牌,在宁垣等人眼前一晃而过,“太后娘娘玉令在此,见此令者,诸王皆跪,违反者视为忤逆犯上,其罪当诛!”
“不过一个属国王世子,竟拿着本国太后的玉令,在上京宫内狐假虎威,谁给你的胆子!”
“太后娘娘给的!就连陛下见此令也要礼敬三分,宁垣,你在质疑太后的决断?”燕然气势强横,天虞是礼仪之邦,百善孝为先,燕然赌他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宁垣神色狰狞,“燕云亭,不要以为你和六公主有了婚约,有太后给你撑腰,你就可以在上京宫横着走!”
宁淮苏眸光一动,看向身侧气焰骄横的少年,“我哪敢?”
燕然冷笑,“七殿下身为皇子,与太子同为兄弟,天虞的礼仪也无需跪拜兄弟这一条。
可你却当众羞辱为了守护边疆国土的而身受重伤的七皇子,如此野蛮跋扈,毫无尊长风范,德不配位,必不长久!”
“你找死!”
一声得‘德不配位,必不长久’将宁垣气疯了,天知道他为了这个位置绞尽脑汁,谋划了多少,怎可容忍别人诅咒他坐不长久?
宁垣一把夺过侍卫的兵器,拔刀就朝燕然刺来。
燕然转身将宁淮苏放在宫墙下,让他得以依靠不至于摔倒,迅速转身,赤手空拳和宁垣过了两招。
宁淮苏背靠着宫墙,袖中滑出一枚半寸长,细如发丝的银针,蓄势待发。另一手捂着心口的伤处,每喘息一下,寒风进入肺腑,都像是刀片凌迟一般的疼。
他额上冷汗淋漓,病态的脸上皆是隐忍,眼尾泛起一抹妖红。
藏在眼底的光一直追随着身法凌厉的少年,忽然脑海中就浮现出多年前的一幕。
曩时孱弱的小少年被他救下时,满眼的仓皇惊惧,最终甚至晕倒在他的怀里。彼时救她,他是站在上位者的角度,起初便存了拉拢利用的心思。
而时隔多年,她也一身白衣,锐气强盛,将病弱的他护在身后,确是一无所求。
这是第二次。
她将自己的安危置于险地,为了他而奋不顾身。
再冷性冷心的人,也被这一腔赤诚温软了。
啪——
一声脆响,刀刃削碎了燕然手中的玉牌,碎块掉进了雪地里。
“宁垣,你敢毁坏太后的玉令,这是大不敬!”燕然拔高声音,不敢置信!
宁垣也僵住了,下意识反驳,“是你故意用玉令抵挡……”
“谭绍,快把他们都拦住了,我要去找太后娘娘评理!”
远处飞奔而来一道青色身影,面色冷厉,一掌一个拍在侍卫的身上,眨眼间便想割麦子似的倒下一片。
宁垣心头一跳,这个郦王世子身边的护卫身手越发厉害了,他的侍卫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竟对他毫无抵抗之力。
今日对宁淮苏所做之事确实也上不得台面,加上毁坏了太后玉令,若真闹大,确实是他理亏。
宁垣虽然不怕皇上和太后,可也要考虑文武百官的想法,毕竟他过不了多久是要登基的,这事很容易成为被人诟病的污点。
“是你保管玉令不善,损坏与孤无关,就等着太后降罪吧!”宁垣阴沉沉的瞥了一眼燕然和宁淮苏,冷哼一声,“咱们走!”
同伴拉起地上受伤的侍卫,一群人步伐匆匆的离去。
谭绍迅速上前,目光紧紧盯着燕然,“小殿下,您没受伤吧?”
“没有,”燕然舒了一口气,回手将宁淮苏的胳膊拿起来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谭绍,你帮我把地上散落的碎玉收好了,别被人拾去了,我先送七殿下回去。”
谭绍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好,那你小心。”
燕然如今的身高一米七三左右,半年多没再涨过分毫,基本上定型了。
若说一般人不亲眼看见,都不会有人怀疑她的身份,不论长相,就这身高,和略微‘健硕’的胸脯,谁会想到这会是个娇柔的美少女呢?
这辈子都和小鸟依人无缘了。
不过也有好处,扶着宁淮苏正好,他身上的大半重量都压在她的身上,燕然也能游刃有余。
宁淮苏靠在她的身上,抬起冻的僵木的手,擦了一下嘴角溢出的温热,低笑了一声,“伪造太后玉令,你这胆子是真不小……果然有人撑腰,底气就是足。”
“什么伪造,玉令色泽长相都差不多,我那上面明明写着王世子令,宁垣眼瞎耳背听错了关我何事?”
都这副境地了还说风凉话,燕然撇他一眼,瞳孔忽的一缩,“你流血了?”
迅速探了一下他的脉搏,弱的几乎摸不到。
燕然心下一紧,忙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帕子,冻的发红的指尖微微发颤的从他嘴角抹过,“你是不是又在骗人?”
宁淮苏盯着她清逸绝伦的面容,好似和记忆中又有了些变化,眉峰柔和,脸颊的轮廓也弱了一些,却仍是英气十足。
宁淮苏答非所问,“什么时候会诊脉了?和你那个护卫学的吗?”
燕然胡乱点头,听他虚弱的声音心头很难受,“殿下,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我能帮助你什么吗?”
他轻轻摇头,“照顾好徽月,别伤她分毫,就是再帮我了。”
“你伤成这样,去找石伯看过了吗?是不是又服用了什么特殊的药物,让自己看起来病入膏肓了?”
“下次行事前先思量好自身安危,别在鲁莽的掺和进来。宁垣如今是太子,即便有太后护着,也别肆意妄为,避其锋芒才是智者之选。”wWW.ΧìǔΜЬ.CǒΜ
“所以,你是装的对不对?”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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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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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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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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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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