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还有二十多个身着便衣的护卫,由魏峥带领。
燕然心下诧异,原来宁淮苏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就是专门去找她的?
霍麒麟抱着肩膀斜倚在马车旁边,看到两人出来,目光在宁淮苏拉着人家的那只手上停留了一瞬,顿时露出贱贱的笑容。
“我观天象,今儿是个阴天,路上怕是会下雪,车上我备了暖炉,还有一床被子,冷了的话,二位可以一起凑合凑合。”
宁淮苏冷睨着他,无声警告。
霍麒麟很皮,还朝他挤眉弄眼。
虽说天虞风气很正,对于男风之事尤为不耻。可对于在这北疆常年和姑射人打交道的霍家军来说,对此已经如雷贯耳,见怪不怪了。
和宁淮苏认识了这么久,霍麒麟还没见他对哪个男子或女子假以辞色,皆是冷淡疏远。
就连他也是经常热脸贴冷屁股,还乐此不疲。
唯有这个郦王世子,着实不同。这次深入敌营,事先他们都已经做过多方推算预测,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全身而退。
可结果呢,非但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还险些丢了性命。
当然,这郦王世子也不赖,敢为他孤身涉险,确实值得另眼相待。
幸好这次霍娇提议加快行军速度,否则,后果真就不堪设想。
燕然有点不好意思,并非被霍麒麟调侃的那句,而是想到那夜她把霍麒麟骂了个狗血淋头……
此时想来,都怪他演技太好了。
顺势从宁淮苏的掌中抽出手腕,她大大方方的上前,微微拱手,略表歉意,“那夜是我心急,对少将军言语上多有冒犯,得罪了,还望勿怪。”
霍麒麟颇有些意外,夸张地哎呀一声,忙上前来回礼,笑道:“王世子孤身入敌营救我七哥,小小年纪却不畏生死,勇气可嘉,霍某人欣赏你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怪你。”
心底却想,可着实把他吓个半死,宁淮苏耳提面命地让他把人看顾好,结果把事情搞砸了。ωωω.χΙυΜЬ.Cǒm
好在七哥宽厚,没和他计较……
燕然没在客气,直起身,朝他一摊手,“那你把黑曜还我。”
变脸之速,霍麒麟有些愕然。
等了一会,燕然如愿地收回了匕首黑曜,就头也不回地钻进了马车。
里面果然有床被子,而且还是大红色,上面绣着两个欢喜鸳鸯,这霍二的审美有待提高。
外间,宁淮苏和霍麒麟又低声交代了几句,不多一会,他端着一方矮几和笔墨纸砚也上了马车,开始起程。
宁淮苏看到那显眼的红色,微微皱眉,不过没太在意,在燕然对面落了坐。
矮几放在两人中间,燕然立即摊开宣纸,宁淮苏磨墨。
谁都没有说话,默契地各做各的。
燕然执笔时,想到了贯穿卫羌后颈的那支毛笔,忽然打了个哆嗦,有些不寒而栗。
宁淮苏看她一眼,忽然将那红被子摊开,披在了她的身上。
“……”
燕然抬头,他面无表情地说:“专心点。”
燕然只好继续执笔画像。
马车走在官道之上,平稳顺畅,燕然有功底,精通于线条勾勒人物,几笔便定下了大概的轮廓,很快,宁徽月精致的模样拓印在了纸上。
宁淮苏拿起她画完的一张,端到面前仔细地看了一遍,“她瘦了许多,也长大了……”
“六公主很惦念你,虽然她嘴上不说,但我想她之所以偷偷跟着送亲队伍跑出来,就是希望能见上你一面。”燕然手上不停,声音里多了份惆怅。
她现在心情很复杂,后悔当初没带着宁徽月一起走,她也不至于一个人跑出去。
可如今遭遇了这么多的事情,又庆幸她没有跟出来。
当夜虽然霍家军做戏的成分更多,但刀剑无眼,万一伤了碰着了……现在多说无益,只希望她平安无恙。
燕然一口气画了二十幅画像,宁淮苏交给魏峥,由他分发给众人,人手一张,然后带着这个画像兵分三路,朝周边的城镇一路打听寻找,最终在乌苏城集合。
为了方便她画像,马车不敢有丝毫颠簸,所以一路行得很慢。
到达乌苏城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城门关闭,守卫将他们拦下,魏峥亮出了霍家军的腰牌才得以放行。
宁淮苏的身份不便暴露,他们没有在驿馆落脚,而是在城内找了家客栈。
然而此时天色已晚,街上大部分客栈都已打烊。一条街走到头,才看到一个酒楼客栈还亮着光,里面有两桌客人还未散去。
马车停在门口,魏峥下去询问。
车厢内原本黑漆漆的一片,宁淮苏也一直闭目养神。
这会,酒楼里投进来微弱的光线,映照进来,宁淮苏一睁眼便看到了趴在矮几上睡着了的少年。
她睡了有一会了,身上罩着大红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眉头紧皱,手指紧紧攥着被子的一角蒙在脸上。
她睡得很不安稳,大概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宁淮苏微微探身,在她手背上拍了拍,“醒醒,我们到了。”
她小猫似的哼唧了一声,迷迷糊糊地抬头看他一眼,又闭上了,趴着没动。
那短暂的一声,嗓音娇柔,与平日说话的声音完全不同。
这让宁淮苏心底诧异,想起前天夜里……那会在药劲的作用下,她也是发出这样的声音……
难道是还没到变声期?
可他也在少年时过来的,即便掐着嗓子说话都发不出这种声音。
难道是喉结发育不同?
宁淮苏心底产生强烈的好奇,他伸出手,才触到她的领口,车帘猛地被掀开,宁淮苏下意识地把手抽了回去。
魏峥看到这一幕,表情愣住,又迅速将车帘撂下,背过身去提醒,“公子,房间已经安排妥当了。”
宁淮苏有些尴尬,他清了清嗓子,“知道了。”
顿了顿,又在燕然手背上敲了敲,“醒醒。”
“嗯……”燕然似是睡蒙了,把被子往身上一裹,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结果一个不慎踩在了被角上,被绊得朝旁栽去。
宁淮苏急忙拽住她,结果她啊了一声痛叫出声,宁淮苏又条件反射地松了手……
燕然跌坐在地,捂着肩膀,嘴角一撇,像是要哭出来似的。
宁淮苏有些无措,“碰到伤口了?”
她委委屈屈地看他一眼,然后将被子往头上一捂,跳下了马车。
宁淮苏随后出来,看到她蹲在地上缩成一团,有些摸不着头脑,这突然发的什么脾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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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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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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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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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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