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房屋建筑物的遮挡,空旷的城外风更大,也更冷。
囚车四面漏风,燕然不停地哆嗦,连牙根都在打颤。
可体内却觉得非常燥热,甚至想要将衣服都脱掉,有种裸奔的渴望……她连忙甩甩头,打掉这个可怕的念头。
燕然觉得自己不对劲儿,想起被那个娘娘腔塞进嘴里的药丸,八成也是催情一类的药物。
只是她这两年每月一副白麻归身散,身体对于这一类的药是有抗药性的,所以药效才会发挥得这么慢,却也不可小觑。
燕然心底有些担忧,努力的调整气息和这股躁动的力量抵抗。
这药效到底有多强烈根本不知道,她怕自己会失去理智,万一在这囚车内大跳艳舞……那真的,直接社会性死亡,这辈子都没脸见人。
这还是往轻了说……
邪念一个接一个地往外冒,她不停地搓手,以此掩饰内心的焦躁。琇書網
正在这时,手背忽然一暖,一股源源不断的热流顺着他的掌心涌入体内。
她心头一颤,顺着探过来的手臂一点点地转头。
“收心。”他的声音在旁传来,清冷淡漠。
燕然却倏地一下收手,立即离开他远远的,坐到对面的角落里。
此刻的宁淮苏在燕然的眼中,就如同一盘色香浓郁,冒着诱人香味的红烧排骨,而她饥肠辘辘,只想扑过去开荤,饱餐一顿!
不行……不行!
燕然立即背过身去,不再看他,脑袋拼命地往囚笼的栏杆里挤,利用压迫感缓解胀痛的脑袋。
深呼吸……放轻松!
宁淮苏蹙眉望着她的背影,不明所以。
——
会宁城与域狭关一样,是姑射的边陲驻军之城。
此地常年大小战事不断,姑射与天虞的拉锯战长达十年之久,比拼的就是两大强国的人力财力,彼此为之都源源不断地倾注。
原本也是平分秋色,直到天虞国的废太子被流放到域狭关。
大家原本都认为,宁淮苏从前高高在上,是只会在纸上谈兵的天之骄子。一朝被废,必定意志消沉,萎靡不振,却没曾想他触底反弹,雄鹰崛起!
因着他的存在,近一年来边境的战事出现明显转折,姑射一方接连吃了败仗,天虞的七皇子也已经被传成了神话般的人物。
成了霍家军的灵魂。
如今将他擒下,姑射一方顿时被鼓舞了士气,雄风再振。
归途的路上,因为有卫老将军坐镇,士兵们不敢放肆,但其实内心全都欢欣雀跃,暗暗赞赏卫羌的勇武。
当事人卫羌非常有成就感,春风得意,倘若没有老爷子时不时瞟来的冷飕飕目光,他会更开心。
碣石镇与会宁城两地相距不远,他们没有在城外营地停留,快马加鞭,只需要一个时辰即可入城。
在城外的旷地,燕然和宁淮苏的头上都被套了个黑布袋,两手被绳索捆绑在后。
一路走走停停,下了囚车,似乎进入了一个府邸,她隐隐听见有下人唤了一声:“夫人,您慢点走……”
心底纳闷,难道是将军府?
喝了一路的西北风,默念清心咒,燕然勉强是压制住了内心的那股躁动。
身上的迷药药劲也渐渐散去,恢复了一些力气,但还是很虚弱。
他们被人推进了一间房中。
燕然被门槛绊了一下,踉跄着险些扑在了地上,结果却撞在一堵肉墙上。
燕然微怔,他不是在她后面吗?
宁淮苏的声音在头顶传来:“站稳了。”
燕然忙站起身,挣了挣手腕上的绳索,绑得非常紧。
“你转过身去,我们两个互相解开绳索。”燕然小声建议。
宁淮苏没说话,不过燕然听到身前有衣物摩擦的簌簌声,又咔的一声脆响,不知他在做什么。
不多一会,眼前倏地亮了,头套已经被他摘了下去。
宁淮苏已经解开了自己的绳索,将黑布袋扔在了地上,不过他左手明显地没有力气,垂在身侧。
燕然反应过来,心下愕然,“殿下,你不是把自己胳膊卸了吧?”
宁淮苏看她一眼,右手抓着左臂往上一送,又是咔的一声,胳膊归位了。
结果显而易见。
“你这也太简单粗暴了……不会疼吗?”
“这是双环结,看不见乱拽只会越拉越紧。”他虽然没说疼,但眉头紧绷,脸色白里透着红。
稍稍活动了一下臂膀,将她的身体转过去,“我帮你解开。”
这就是个普通的房间,除了一张床和桌椅,没有任何多余的摆件,烛台微弱的光芒将这方空间照得昏暗。
燕然活动了一下手腕,贴着墙根来到窗前,轻轻将窗子推开一道缝隙,往外看去。
这是一处独立的小院,四围高墙,院内每隔一丈远就设立一名守卫,全副武装,严阵以待。
密密麻麻的一排人墙将整个院子都围了起来,防范得密不透风。
燕然又轻轻将窗子推上,现在真是插翅难飞了。
早知道发现走错了,一刻都不停留,立即返回去就什么事都没有了,现在是追悔莫及。
转身时,燕然发现宁淮苏正在看她,对上了她的视线,又立即移开了目光,转身走到桌前坐下。
燕然想了想,朝他走了过去,“殿下,你烧退了吗?”
宁淮苏嗯了一声。
“那我们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燕然指了指窗外,“外面全是人,如今在敌人的老巢,这下肯定不能硬闯。”
她又将今天遇见卫羌,和对方“友好”沟通的内容与宁淮苏交流了一番。
当然,那些糟心的过程被她自动省略了。
“我看这个卫羌,只是徒有其表,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不过他爹似乎不是个善茬,看起来很精明的样子,不知道会不会信我说的。”
燕然托腮问他,“殿下在姑射军交战多次,知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弱点?”
宁淮苏看着眼前放大了的俊脸,少年面容白皙,五官越长越别致了。
两年的时间,于她来说却仿佛只是隔日,竟一点也不见生分。
想必这两年她过得还算舒心,才能笑得这么生动灿烂。
宁淮苏想了想,缓缓道:“卫家三代内只有卫媔一个女子,就是你在霍家军营帐内看到的那个女俘虏,有她在,他们应该会仔细考虑你的提议。”
“不过,此地距离域狭关不算远,若一切顺利。来回也就两日的时间。届时他们若得不到回应,必然要发难于你我……时间太短了,什么都来不及做。”
听了这话,燕然凑近了,压低声音问:“殿下想做什么?你可是想到了什么好对策?”
宁淮苏道:“拖延时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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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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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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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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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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