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然回过神来,发现宁淮苏正看着窗外。
她轻声说道:“从前确实听人提及过,据说生死泉内的神医治眼盲一绝……我只是没想到这地方竟然是在姑射境内。”
“眼盲?”
“哈……别人随口一说,我也就随便一听。”
宁淮苏没说话,他默默端起碗,才喝了一口汤,却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的声势极大,一直不停。
燕然担忧地站起来,想帮他顺了顺背,结果宁淮苏却噗的一口血喷了出来,霎时脸色一片惨白。
“殿下……”燕然心头一紧,忙蹲下身看他的脸色,“你怎么会吐血,是不是伤了脏腑,我去给你请大夫!”
燕然立即起身,却被宁淮苏抓住了手,他的掌心滚烫。
燕然转头,宁淮苏也立即松了开她的手,缓了一口气,他神情疲惫的道:“没用的,我这命本就是捡来的,多活一日已是上天恩赐,别浪费时间了,普通大夫治不了。”
燕然想到他消失的那段时间,听人说是坠崖了,那一身的旧伤,也不知这两年到底经历了怎样的一番险境。
她还是比较适应他自傲毒舌的样子,突然说起了丧气话,燕然觉得心底很不是滋味。
“普通大夫治不了,那我就去生死泉给你求药医。大风大浪都迈过来了,还能在阴沟里翻了船,我就不信了!”
燕然抓起桌上的荷包,要带他一起走,宁淮苏却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道:“我失血过多,浑身无力……”
燕然道:“那你就在这等我,把汤都喝了,我尽量快点回来。倘若我回来晚了你也别着急,有事先找店小二。”
宁淮苏看着她,深邃的眼底情绪复杂难明,“好,我等你。”
燕然下了楼,付了饭菜和房钱,又塞了店小二一粒碎银,叮嘱他照看着点房里那位,随后牵着马出了客栈。
摸着兜里的十几两银子,燕然一边走一边胡思乱想。
既然被誉为神医,想来是有几分傲气,大概并不是看诊金多少选择救人的吧?
倘若那么容易,也不会有原文简介中,燕云亭“长跪求医”这句话。
影视剧里一般这种求药的情节,若不是要人的心头血辅助,就是什么真心的泪珠入药,多多少少有点俗套。
也不知作者是如何设定这一块。
燕然随手拦了个路人打听生死泉,对方并不知道具体的位置。
一连问了好几个,皆是一样的答复,以防跑了冤枉路,燕然又去了一趟药铺打听,都是行医的,大概能知道个具体防备吧。
“这位小兄弟,请等一下!”
燕然刚要进药铺,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喊。
她转头一看,一个与她年纪相差无几,穿着浅绿长袍的少年小跑着上前。
“你叫我?”燕然诧异地问。
少年连连点头,气喘吁吁的道:“我刚刚恰好路过,听见你和人打听生死泉,我知道在哪,我可以带你去。”
少年长了一张圆脸大眼睛,瞧着憨厚可爱,面善可亲。
燕然瞧他衣料质感华贵,不像是普通人家穿得起的。
然而这碣石镇和域狭关都差不多,是边陲小镇,遭受战乱波及,本身并不发达,富贵人家并非没有,但也是少数的。
她平静地看着对方,“你说要带我去?我们不认不识的,你为何要帮我?”
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孤身在外,人生地不熟的,燕然很谨慎。
少年听她质疑也不生气,“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吧?这几年有许多外乡人慕名而来,都是来找生死泉求医的。”
“可那世外高人隐居之地,又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找到的?非但难寻,且机关重重,若是无人带领,就算你寻到了入口,也是凶多吉少。”
燕然听出他这话外音了,“所以,你是想有偿提供服务?”
“有偿?啥意思?”少年听不懂,一头雾水。
这时,药铺里的伙计走到门口,看了他们一眼。
伙计刚要开口说话,那少年忙拉着燕然朝一边走去,“咱们这边来说,别挡在人家门前,耽误了人家做生意。”
燕然也没说话,牵着马跟他走到一旁。
那伙计还是看着他们,欲言又止。
“小四,还不快去抓药!”忽然,柜台内传来掌柜的招呼声,伙计犹豫着,还是转身回去了。
少年这时清了清嗓子,拍着胸脯道:“在下柳李贽,是这碣石镇的包打听,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咱们相遇就是缘分,我给你便宜点,十两银子,把你亲自带到生死泉入口,至于能否请得动神医就看少侠您的本事了,如何?”
“带路要十两银子?你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燕然不感兴趣地摆了摆手,“那还不如我自己打听,谢谢了。”
她牵着马要走,柳李贽忙拦着她:“兄台您且慢,我可不是吓唬你,那地就算你能找到,也是非常危险。必须足够了解地形,才能避过机关。”
见燕然态度是油盐不进,柳李贽忙改了口风,“那这样吧,五两银子如何?你先不用给钱,我把你带过去,你见识一下是否真如我所说的凶险万分。若我有半分虚假夸大之词,你都不用给钱!”
自己就对半砍了,这水分是真大。
燕然这两年虽然赚了不少天虞嫔妃们的赏钱,可她也不是冤大头,兜里就十几辆,得精打细算着花。
她伸出两根手指,“我最多出二两。”
柳李贽一脸无法接受的样子,“我还没干过这么便宜的买卖,你这也太能杀价了!”
燕然看着他,不说话。
柳李贽做了一番挣扎,一咬牙,“好吧,今天还没开张,我就当讨个吉利。”
燕然不置可否,既已成交,她打听道:“你很了解生死泉?可知神医是男是女,什么秉性?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喜好?此去要行多久的路?”
柳李贽道:“不久,我带你抄近路,最多半个时辰就能到。关于神医的事,路上我和兄台细说,您贵姓啊?”xiumb.com
“姓燕。”
柳李贽微讶,“燕是郦国国姓,姑射这边很少见的,燕兄难道是郦国人?”
郦国是天虞的附属,与姑射相隔甚远,本身也并无什么仇恨,不过燕然并未回答他。
柳李贽也很识趣,没在追问,笑着在前头引路。
待两人走得远了,药铺的伙计又忍不住跑到门口。
刚探出头去,就看到两个牛高马大的壮汉从药铺门前走过,朝他瞪了一眼。
伙计心头一惊,突然就被掌柜的给拉了回去,皱眉道:“小四,你刚来,不知道这边的情况,少管闲事,别给自己惹麻烦。”
“可是叔……刚刚那少年从我们这买了药,他还有个受伤的兄长要照看……这一去,还能回来吗?”
掌柜的一叹,“咱们就是普通老百姓,勉强能让自己糊口就不错了。别人如何,咱们管不着,如果你偏要管,那不止你,叔这药铺也没法干了,咱们一起卷铺盖回家饿死算了。”
伙计沉默了。
身为小人物,就要有小人物的自觉,得罪了这方势力,就是断自己活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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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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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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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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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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