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然脑袋摇成拨浪鼓,“不是我,我当时和六公主一起离开的,他们是怎么死的我也不清楚。我的三脚猫功夫殿下最清楚,即便他们对我不敬在先,我也没能力同时杀了他们六人啊!”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找了帮手?”宁淮苏黑眸冷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脸上的神情变化。
燕然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果然按照她猜想的来了,王仲玄等人才与她发生了冲突,下一刻六人同时死于非命。
而她又在这个节骨眼上‘失踪’,肯定要怀疑到她身上。
燕然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一张明媚傲娇的笑脸,她灵机一动,“你不会在怀疑六公主吧?六公主是仗义出手,就是呵斥了那些人几声,甚至连他们手指头都没动一下,殿下这样的怀疑简直毫无根据!况且,她还是你的嫡亲妹妹……”
宁淮苏冷哼一声,语带薄怒,“燕云亭,你别在这顾左右而言他,你知道孤想问的是什么,少拿徽月当借口。若非她急匆匆地跑来告知孤你失踪的事,你这会还能完好无损地坐在这里信口开河吗?”
燕然一时哑口无言,须臾,她垂下了脑袋。
“凶手是谁,督查府的人自会调查清楚。孤只问你,绑走你的人是谁?为何被魏峥救下之后又私自逃走?你想去哪?”
“……”
见她闷葫芦似的低着头,一言不发,宁淮苏也懒得再卖关子,一甩手,将一张白色纸条扔到了她身上,冷声道:“孤给你机会,解释吧!”
燕然第一感觉纸条眼熟,打开了一看里面的字迹,蓦地抬起头,“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你把他们怎么了!”
宁淮苏双手撑在膝盖上,身子微微前倾,眼内暗藏汹涌,“你先回答孤的问题。”xǐυmь.℃òm
燕然心下着急,可看着宁淮苏那镇静沉着,不慌不忙的样子,一副没有商量的余地。
她压下心底的慌乱,略微思虑,便斟酌着开了口,“我不知道那人是谁,当时他一心想要取我性命,魏护卫虽然拼命阻拦,可我害怕他们暗中还藏了帮手,我就逃走了……”
她看了看宁淮苏的脸色,继续道:“我逃到街上,恰好遇见一辆受惊的马车,我便躲进了一间店铺内,慌乱中又不小心冒犯了一位夫人,被她夫君打了一拳……我害怕就想逃走,却又被门槛绊了一跤,后面不知为何又有一人持刀朝我而来,当时的情况殿下也看见了,幸好您赶来得及时……”
马车受惊,是因他的车架从岔路突然窜出导致的;至于挨的那一拳是他活该……后面持刀行凶的男子暂时身份不明,已经着人带走去排查了。
这一段倒是没有破绽,宁淮苏双手环在胸前,放松地朝后倚去,示意继续。
燕然沉默了一会酝酿情绪,将手中纸条一摊开,豆大的泪珠就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委屈万分地摸了一把脸上的泪痕,缓缓舒了口气。
“从郦都出发到天虞,这一路走来就经历了无数次的生死危机,损失了众多的护卫才换来我的平安。入了上京宫后所遭遇的一切殿下也都看在眼中,有时候你想息事宁人,安宁度日,可就是不能如愿,偏偏有人要针对你,欺负你,陷害你,折磨你……”
“别人清早醒来,对新的一天是充满了希望和期待。而我呢?一睁开眼睛就在担心又有什么新麻烦找上门?会不会有危险?会不会死掉?每日生活在这种恐惧之中真的很痛苦……”
“特别是从坤宁宫回来之后,我惶惶度日,心中难安。宫里的那些人精惯会察言观色,见殿下开始疏远我,就又蠢蠢欲动,暗中小动作不断,不然今日王仲玄也不敢勾结王府的小厮,把我引至暗处围堵,意图报复……”
宁淮苏眸光一闪,打断了她,“你还记得那小厮的模样吗?”
燕然当时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小厮的身上,她摇了摇头,是真不记得了。
“不过王仲玄在蛊惑他人动手之时曾说过,小厮是他们自己的人。今日若能杀了我便可得到娘娘提拔,如日中天……还说这事他们的父亲也都是默许的。”
她抬眼看向宁淮苏,说出心中猜测,“殿下,您说会不会是华贵妃怕这些人事败,把她出卖,才选择灭口的?”
“即便是,没有直接的证据,单凭你一面之词,督查府的人也可以怀疑是你在借机栽赃当朝贵妃。”
燕然瞬间哑火。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只要做过的事情总会留下痕迹。
待调查清楚之后,倘若此事真与詹韵之有关,她既敢把手伸到了离渊王府,蓄意破坏了这大好的喜事,就要做好为此付出代价的准备。
宁淮苏看向对面形容略显狼狈的少年,脸上白一块黑一块,脏兮兮的。头顶和肩上还有土渣,不免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慌不择路之下钻了狗洞?
少年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无意识的将手中的纸条叠成个四方形,再一层层地展开,眼眸低垂着,浓黑长睫遮住了眼中的光芒,不知在想些什么。
宁淮苏顿了顿,开口道:“所以,你是觉得自己活不长了,才留下此物,意图威胁孤来保住那两个下人的命?”
燕然倏地抬头,又立即摇头,“殿下明鉴,我确实是有过利用您的心思,但绝不敢坑害您,不然我完全可以把自己知道的都写下来,这样岂不更保险?”
“殿下是我在天虞唯一可信之人,可我又怕在您的心里,我是个无足轻重的存在……所以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他们在您眼中或许只是下人,可对我来说他们是肯与我同甘苦共患难,随时随地肯为我舍命的人。”
“万物皆是生灵,人命不分贵贱。她们什么都不知道,更不该为了我莫名去死……”少年眼中闪动着泪光,突然起身跪在了他的身前,“殿下,这个馊主意是我想出来的,错都在我,求您开恩,饶过他们这次吧……”
宁淮苏紧绷的脸色有些缓解,伸手在她胳膊下扶了一下,“有件事情希望王世子能明白,孤与你保持距离,并非疏远你,只是怕你脑子里又会胡思乱想,误以为孤对你图谋不轨……”
燕然抬眸看向他,此刻两人距离极近,她那双亮如繁星的双眼纯澈无暇,似乎没想到他是这个意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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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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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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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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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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