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里的人怔愣地看着被一行人簇拥着回来的容璨,而他们身后还跟着两个花娘子。
再看看容璨,他脸上印有几枚鲜艳的唇印,衣服褶皱,头发更是凌乱像鸡窝,一双眼充满了红血丝,而且双手还被绑着,活像一个在街道讨吃的流浪汉。
这些年轻人玩得太放肆,太不像话了!
容二爷最先反应过来,喝斥道:“年纪轻轻便去逛花楼,你这副模样成何体统!”
听到容二爷的声音,原本神情沮丧的容璨抬头,看到前方的容卿,奔到她面前跪下。
“卿儿,我的好妹妹,四哥知错了,四哥以后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说着,他举起双手,“四哥被绑了一宿,快疼死了,快给四哥解开。”
这绳子打的结,谁都无法解开,而且他越是挣扎,捆绑得就越紧。
当然,用剪刀可以的,但关键时刻,他那几个损友却没一个敢违背妹妹的话,好心给他自由。
众人看到容璨竟然在妹妹面前下跪,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来外面谣言是真的,承恩侯府大姑娘性情骄横不是传闻。
看看,连自己兄长都敢绑一个晚上,还将他折磨得毫无尊严地在她面前下跪。
苏氏看见儿子如此狼狈,心里也有些不赞同容卿的做法,可她并没出声制止和责备。
容二爷则看不过去了,他道:“来人,快给四公子松绑!把他脸上的东西都擦干净。”
“是。”
容家的下人正想上前给容璨松绑,却被容卿阻止道:“等等。”
容卿先是扶起容璨,然后上前对容二爷道:“二叔,还是让官府的人先验证一下吧。”
容二爷一愣,“验证什么?”
容卿提醒他道:“当然是四哥手上的勒痕啊,他被绑了一个晚上,手上肯定有痕迹的。既然被绑住,又如何分身潜进郑国公府行凶?”
郑国公府等人又怔住了。
周三爷瞪眼不敢置信,眼前这个巧笑倩兮的小姑娘,究竟有多狠的心,才会对自己兄长做出这样的事来。
心里暗想,世子退婚是对的,若是让她嫁进了郑国公府,恐怕会骑在自己丈夫头上来。
容卿又补充道:“还有,平昌侯世子和怡香院的花娘都可以作证,我四哥整晚都在怡香院,他如何跑去杀人?”
刚才臂膀直往外拐的吴氏也拧紧眉心,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打量着容卿。
这丫头平时被老夫人骂不敢还口的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伶牙俐齿起来?
容卿走向周三爷,对他道:“三爷,你们就让顺天府的人验明一下吧,早些查证了,早些找出凶手。”
周三爷尴尬地轻咳了一声道:“证明正身是必须的,但在世子爷卧室捡到的玉佩又是怎么解释?”
容卿轻笑了一下道:“周三爷,要是你身上的玉佩掉了,却在世子爷卧室被捡到,我们是不是也可以怀疑你是凶手?”
“可玉佩是四公子掉的啊?”
“我没说玉佩不是我四哥的,可他没分身术,玉佩有可能是我四哥昨天掉落在地上,被世子爷捡走,也有可能是凶手捡到,故意用来掩人耳目,栽赃嫁祸。”
容卿劝说道:“你与其在这里跟我们纠缠,不如快些查明真凶,替世子报仇。”m.χIùmЬ.CǒM
赵推官觉得容卿说得有道理,栽赃嫁祸之事的确很难判断,不能单凭一个玉佩就定人家是凶手。
承恩侯四公子有不在场的人证,郑国公府有目击者和容璨的玉佩,真是各说各有理。
赵推官只好按容卿所说,让人去验证承容璨手上的勒痕。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四公子手上的勒痕确实很深,证实容卿的话没假,他的确是被绑缚了一宿。
最重要的是绑缚四公子的绳子,不是一般人就能解开的,他们解了几次都不行,还是用剪刀,才将绳子剪断。
再加上有平昌侯世子和花娘等人的证词,四公子有不在场的证据,他不是杀害郑国公世子的凶手。
既然容璨已经洗脱了嫌疑,郑国公府是冤枉人了。
周三爷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于是上前向苏氏赔礼道歉。
苏氏能理解他们的做法,也同情他们痛失亲人,接受了周三爷的道歉。
这时容璨的手腕已被松绑,下人端来清水,替他擦去脸上的唇印,又拿来药膏给他涂上。
手腕涂好药,容璨站起来指着容卿道:“你虐待兄长你知道吗?”
容卿看着狼狈的容璨,心中不禁一酸,迈步走上前,伸出手来,抱住容璨的手臂,久久没有说话。
真好!还能抱着四哥。
容璨低头看到容卿微微发红的眼睛,心中顿生了些惭愧,本该是他保护妹妹的,可自己却让她担心了。
容卿微微哽咽道:“四哥,绑你只是一个教训,让你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以后搁下狠话前要三思。”
容璨似乎觉察到容卿的声音不对,赶紧安慰道:“卿儿,乖,四哥不疼,别哭了,不过,以后发生这种事情,能不能不要用那种绳子绑我?”
他起初不明白面具男子为何要将他绑架到怡香院,后来好友告诉他这是容卿的主意,他曾骂过妹妹不知好歹,甚至一度怀疑妹妹是不是疯了。
但他今早听闻郑国公世子昨夜害遇了,他不禁有些后怕。
幸好妹妹有先见之明,否则,他真不敢想象盛怒之下的自己,下手会有多重,若人被他打残或打死了,那可不是他的命就抵过去的。
想到这里,他不但不能指责妹妹什么,反而要感谢她。
容卿道:“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以后她会好好守护她的亲人。
说着,她松开了手。
转过身,容卿望向吴氏道:“二婶,我四哥不是无恶不作之徒。”
“他平日脾气虽暴躁了些,却是个有责任有担当,敢作敢为的人。”
吴氏一愣,这死丫头今天怎么跟往日如此不同?!
像是被妖魔附身一样,竟然如此能言善辩?
她正想说什么,但未等她开口,听到容卿继续道:“他只是心疼自家妹妹被人如此践踏,我们承恩侯府怎么也算是皇亲贵胄,难道就该忍气吞声被欺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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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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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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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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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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