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色有些苍白,额头有大滴汗珠滚落。
她嘴巴张张合合,似一直在说些什么。
安卿皱了下眉,想了会,站起身,慢慢走到沙发边,弯腰,嘴巴靠近兰鑫嘴角,“录音笔在哪里?”琇書蛧
兰鑫摇头,似乎在梦中挣扎,呼吸也渐渐紊乱。
“录音笔在哪里?”
安卿声音放的更轻一些。
兰鑫说了句话。
“嗯,继续睡吧。”
安卿起身,走到沙发边上,一张放在青花瓷器矮桌上,瓷器背后有个四腿陶瓷香炉,里头正插着一根香。
烟笼般清淡雾气飘荡。
一股子清冽香味在房价内扩散开,安卿摸出一个拇指大小瓷瓶,打开盖子倒出一滴液体,她重新躺在躺椅上,闭上眼睛。
似乎也进入梦想。
梦中的安家,清晨风很冷,吹在脸蛋上凉丝丝的,安卿顺着大门踏入客厅,时间还早,没人。
安卿坐在沙发上,歪头,视线落在客厅某个角落,厨房拐角处柱子后露出一双眼,空荡荡大厅内猛地露出这么一双眼,吓人的很。
安卿神色不变,似乎早有预料。
这时候,楼上传来急促咚咚下楼声。
二楼拐角处出现郑肖苒拉着曹旭身影,一大一小神色慌张,急匆匆下楼,还有三个台阶时,楼上蓦然响起一个焦急怒声,“苒苒,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怎么了?”
男人神色惶恐,脸色发白。
一路疾驰,因太着急了,下楼时候不小心踩空了两次,幸好双手拉着楼梯扶手,身子一路顺着楼梯下滑,几乎跟郑肖苒两人同时到达一楼地毯。
男人来不及检查身上伤口,踉跄着起身,几步走到郑肖苒身边,身手去拉人,却不想她一下躲开了,脸蛋浮起一抹潮红,不着痕迹地将曹旭拉在身后,摇头,一直摇头,没说话。
一直死死盯着她的安成栋怎么可能瞧不见她的动作,视线落在曹旭露出一抹衣角上,眸中闪过一丝厉色,“是不是这个小兔崽子跟你说了什么?啊?”
郑肖苒神色更慌了,“不是,跟他没关系,是我自己的原因。”
“到底怎么了?”
郑肖苒这么多年记忆一直断断续续,跟正常人不一样的她从未真正在外头独自生活,被安成栋有意无意当孩子般娇养,很单纯,从不会掩饰自己内心真实情绪,她脸上划过一抹痛楚,“我想冷静一下,这个家,我不能住在这,这里不是我该住的地方,这是你...你们家,我要走。”
断断续续话语,让人听不明白。
安成栋脸色大变。
脑袋嗡嗡直响。
这句话体现很多意思,郑肖苒理清一些任务关系,分清是非对错,她...恢复记忆了?
不可能!
她记忆恢复了多少?
安成栋努力压下内心翻滚的波涛汹涌,说出的话听起来挺冷静的,“你恢复记忆了?什么时候的事?”
郑肖苒愣了下。
忽然,她摇摇头,抬手打了下脑袋,眉头皱成一个疙瘩,“不,我不知道。”
很痛苦。
见她这样,安成栋心中一痛,“苒苒,咱不想了,一直以来咱们过的不是很好吗?咱们不想了哈。”
郑肖苒呆呆看着男人,有些迷茫。
“姨姨,你没事吧?”曹旭忽然从郑肖苒身后探出脑袋,拉住她衣袖晃晃,“我想卿卿姐姐了,你带我去找她吧?”
安卿!
郑肖苒瞳孔忽然变得清明,她直直看着安成栋,语气带着坚定,“你放我走吧,我想去找女儿。”
安成栋脸色猛地变黑,“你想起来了。”
郑肖苒没回答,脸上带了执拗。
“不行。”安成栋眼神深处划过一丝痛苦,脸上却面无表情,语气也变得冷冰冰的,“别多想了,你病情不稳定,一个人出门不安全,我也不放心。”
曹旭挣扎着从郑肖苒身后出来,“安叔叔,你这样不对,姨姨有人身自由权,她想去哪里是她的自由,你没权力扣押她,你这样做不对,是犯法!”
郑肖苒呆呆看小罗卜头黑乎乎头顶,眼神逐渐越发清明,“对。”她乌溜溜一双大眼盯对方,“我要去哪里,是我的人身自由。”
安成栋阴戾地盯住曹旭,“你一个小屁孩懂什么,给我滚出安家。”他忽然提高声音,“来人,有人吗?快给我将这小子轰出去!”
他总算明白了,安卿将这小子放在郑肖苒身边根本没安好心,绝对是这小子搞的鬼。
他脸色狰狞可怕,是郑肖苒从未见过的模样,吓得她一把将曹旭搂在怀里,开口的嗓音发抖,“不用你赶,我们这就走。”
见郑肖苒吓到了,安成栋又心痛又生气,有些不知所措,想上前拉女人手,却被对方躲开,仿佛躲瘟疫的动作刺的他眼睛生疼,心仿佛被一把尖刀刺进,捅了好几个窟窿,痛的呼吸喘气都困难!
太痛了,他微微弯腰,再次开口的嗓音带了沙哑,“苒苒,你别这样,我太难过了,你不能离开我,离开你,我活不下去!”
男人脸上肌肉扭曲在一起,双眼通红,让人看得揪心。
郑肖苒心中一痛!
眼泪大滴大滴滚落。
楼下这一阵折腾,楼下终于传来咚咚下楼声,很巧,刚刚一个人没有,这会功夫,扎堆全出现了。
柳如烟、安成凰、安成琳、安老太太与老管家。
安老太太被老管家扶着,快步下楼,人未到声先至,声音含了急切,“成栋,怎么了?”
她一辈子只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自小到大娇养长大,要天上星星恨不能也要想法子给他弄来,所有理智在这个儿子面前都变了味道。
为了儿子,她什么都做的出来。
前些年,安家老太爷还在的时候,还在压制母子俩,当初也是老太爷强制让安成栋娶了柳如烟,后来老太爷去世,再也没人能管住安成栋,才造成今日局面。
安老太太冷静下来时无数次后悔,不该让儿子在郑肖苒身上越陷越深,每次下定决心要解决两人之间错误关系,可每次扭头对上儿子要死要活时,又忍不住心软!
正如这次,安成凰将一切安排好,只等安卿动手将郑肖苒带走,安老太太也默认了,答应孙女不再管。
可,一见儿子颓废的仿佛活不下模样,老太太心疼啊!
她推开老管家扶着胳膊的手,哆哆嗦嗦去扶儿子,“成栋,你怎么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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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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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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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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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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