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正好有电话进来,号码有点眼熟,“喂?”
“老头被绑架了,我已经派人查了。”对方声音低沉,言简意赅。
突然的,安卿急躁心情平静了些,“你怎么知道?不会告诉我你对他还有所期待,一直派人盯着他吧?”
对方没说话。
过了会,才开口,语气有些冷,“你在怀疑我?”
“我怀疑除了我自己以外的所有人。”
包括你。
“很好。”
安卿笑了笑,“不然,你怎么解释正巧知道马老头被绑?”
嘟嘟嘟。
对方直接挂了电话。
安卿盯着手机两秒,挑眉。
挺有脾气啊。
绑匪发过来的地址是个出了阳城几千公里的地方,位置很偏僻,安卿打了车出城,司机师傅在靠近目的地两千公里地方停了车,死活不敢再向前开了。
安卿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挠了挠头发,手掌托着下巴,眯眼打量远处。据出租车司机说,她要去的目的地是个有名的恶人村,类似黑社会那种,奇葩的是整个村子里人异常团结,团结起来拧成一股绳做些黑事。
偏偏当地政府拿他们没办法,为啥,没证据啊。
就是有证据,这里背靠荒山面朝公海,跑路很容易。
“有意思。”
手机又响了,号码不认识,但为了避免是绑匪打过来了,安卿还是接了。
“安卿,我是父亲。你妈妈在安家,她想见你。”
嘟嘟嘟。
安卿面无表情挂了电话。
对方又打过来。
直到她拒接了四五次后,才冷脸烦躁地接了,直接冷声怼过去,“有完没完?我没空,不想见,再敢打过来,我拉黑你信不信?”
要不是牵扯后头没有户籍上学麻烦的事,她一秒都懒得搭理安家那群自以为是的傻缺。
电话那头没音。
安卿手指头按在屏幕,打算挂断。
“我信。”电话那头音色暗哑低醇,尾音带着点点笑。
这声音。
“咳。”安卿瞅了瞅手机屏幕,名字备注是欠一百块,“有事?”
“带你一程,要不要?”
“嗯?”安卿站起身,往周围扫了扫,在路口拐弯的地方停着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她面不改色,果断回:“要。”
司机是罗森,“巧啊,小妹妹。”
安卿似笑非笑,勾着嗓音,“不巧,叔叔,预谋的呗。”
“喂,小妹妹,别冤枉人啊。”罗森可不像某人,不背锅,“马教授给我们老大打电话,说有个朋友了解老大这方面的病情,要约着见见。正聊着呢,那边听着就突然出事了,纯属碰巧。”
“哦。”安卿拉副驾驶车门没拉开,“叔叔,不让进啊?”
罗森也笑,歪着侧身,“妹妹,你叫叔叔,哥哥生气了。”
安卿抬了抬下巴,转身。
“进来。”车后座门打开了。
叶琛一身休闲装,端坐在后车座,神情冷傲,微侧脸斜睨安卿,眼底是厌倦燥乱的红,整个后车厢气压很低。
安卿好脾气的打招呼,“哥哥好。”
叶琛黑沉沉的眉眼软了软,“嗯。”
安卿低头百度手机消息,一个纸袋出现挡住视线。
“中午饭。”
“谢谢。”赶着来救人,还真没来得及吃饭。袋子里是一些糕点甜品,咬一口,唔,海棠花味、茉莉花味,她最爱的味道。
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歪头看男人一眼,蛮养眼的,心细又贴心的男人可以加分。
男人与她对视,勾唇,“一百块。”
“?”安卿咬一口糕点的动作顿住,回神反应过来,来不及咽下食物,抖着纸袋呼啦啦响,“这几块糕点你收我一百块?”
男人静静看着她。
“你怎么不去抢钱?”安卿对一百块这个数字深恶痛绝。
“你可以吐出来。”叶琛眯眼,悠悠说。
对方声线特迷人,说出的话却很欠揍。
安卿冷笑,一口咬在梅花型糕点上,整个吞下去。
至此,安卿总结了一句话,这男人又扣又可恶又不要脸。
哦,说不好还是个神经病患者。
村子是再普通不过的村庄,村口有几个搬着小马扎扎堆聚众聊天的老太太,旁边一群孩子打闹。
论交际能力,罗森自认为男女老少通吃。
摇下车窗,“大娘,这里是十头村吗?”
有个头发花白说话硬朗的老太太搭话:“小伙子,干啥子来了?”
“批发药材啊。”背靠大山的十头村平日里靠上山采药材对外出售为生,听到这话,老太太双手一拍大腿,腿脚灵活站起身,“喔呦,快来人,有生意找上门了。”
一群小孩子围着轿车打圈圈,童笑声传了老远。
车进了村,缓缓停在一片晒粮食的农场内。
一群老人、小孩、半大小伙子、妇女、男人围成个圈。
罗森挂着标准式亲切微笑,下了车,“请问,那位是管事的?”xǐυmь.℃òm
人群中有大姐捏鼻子学罗森调调:请问,小伙子你有对象么嘞?大姐瞅着你老俊喽,给你介绍个大姑娘好不嘞?”
“春花,你说的大姑娘不会是你自己个吧?”
“我瞅着是,这个骚货…”
“哈哈哈…”
“我看行,这小伙子腰粗屁股大,一准能让春花生出大胖小子。”
罗森:“…”瞬间觉得这么多年无往不利的交际手腕成了渣渣,他背靠后车厢,敲敲玻璃窗,“老大,搞不定,咋办?”
安卿摇下车窗,伸出脑袋笑眯眯一一打量过去,最后落在那个叫春花的姑娘身上,“大婶,你这腰身屁股,一看就生过娃了,你要给你家男人戴绿帽子,小心回头夜里你家男人在炕头上让你下不了床。”
人群静了静。
这年头大城市好人家教养出来的姑娘,都这么彪悍吗?
春花笑着站出来,“哎呦,妹子,你这小嘴够味,姐姐喜欢。”
安卿一脚踹开车门,站定,“大婶,别墨迹了,明人不说暗话,划出道吧。”
“妹子,你们是来收药的?”
“你觉得呢?”
“我看不像。”
“巧了,我看你也不像当家主事的。”
春花觉得这姑娘又狂又傲长的也好看,有点意思,她笑着问:“那你说,那个旮瘩像我们村长?”
“哦。原来你们村主事的是村长啊。”安卿语气慢悠悠的,眼神在人群中扫过。
“春花,你个老娘们少说点话。”人群有人呵斥。
安卿踏着细高跟鞋哒哒哒走向人群,有人抱胸瞧热闹,有人凶狠,有人眼神放肆,在各种目光打量下,她在一位头发花白老太太面前站定。
“老人家,您说我们是来收药?还是打一架热热身?”收药就是客人到访,大家做生意,和气生财。要打架么,就是没的聊了。
老太太正是在村口与罗森搭话的人,她满是褶皱挤在一处几乎看不见眼珠的眼皮抬了抬,似乎没听清安卿的话,“啊?丫头,你说啥?大点声儿,老婆子年纪大了,聋了,听不见。”
“呵。”安卿慢悠悠嗤笑一声,“还装?”
“死丫头片子,跟老人家说话你狂个什么劲。你家人没教过你礼貌俩字吗?”站在老太太身边的男人吐一口唾沫,冷声呵斥。
安卿看都没看他一眼,无关人等不重要,“村长,想好了吗?”
老太太原本九十度佝偻的后背缓缓直立起来,眼皮撑开一条缝,浑浊的瞳孔盯住人的时候让人忍不住浑身发麻,最起码罗森只看了一眼就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拥有着双眼的人绝不是什么好人。
“小丫头,怎么看出来的?”
“很难吗?你表现的这么迫不及待,傻子也能看出来吧。”安卿嗤一声。
根本没看出来的罗森脸色很黑。
“咳咳咳...”老太太不知是笑还是咳嗽,撕裂沙哑的声线让人听的很不舒服,“安卿,柳云山十八里铺人,是那一片十里八乡有名的大姐大,人称安姐。明明是个小混混,学习成绩却很好,原本有希望考京都名牌大学,谁成想在一年前忽然昏迷不醒,错过了高考。”
她喋喋不休唠家常般,“丫头,你命不好呦。”
“她命好不好与你无关。”叶琛不知何时下了车,站在安卿身边,眉眼清冷,气质绝伦,一看就是贵族出身,跟周围破旧脏乱的山村环境格格不入,“你要是再废话,你的命绝对很臭。”
安卿勾唇,斜睨一眼男人,很帅哦。
印象好点了。
“年轻人,书上不是有句话说,谦虚是一种美德,说话要掂量一下,小心风大闪了舌头。”脸色冷凝的老太太明显动了真气。
“只会动嘴皮子的都是孬种。”安卿漫不经心随口打断,“老太太,明人不说暗话,你既然调查我,那绑架马得宝还给我发短信的人就是你吧,说吧,什么条件。”
“呦,我说妹子,你别冤枉人,我们村都是地地道道本本分分的农民,什么绑架人这种屎盆子可不能随便往我们身上扣。”春花捏着嗓门,扭着腰肢挤到老太太身边,眼神似有若无勾着叶琛。
“操,死娘们,警告过你要老实点吧。”原本站在老太太身边的男人‘啪’一个大耳刮子扇过去,一巴掌将春花扇倒在地,面目狰狞地盯住安卿,“死丫头片子,你找的人没在我们村,跟老子老实点。”
一摆手。
呼啦啦一群人围上安卿三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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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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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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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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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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