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道：“但是……”只说了这两个字，他一下子咽住了。
隔了一会儿，就见胡词从楼梯走了上来，一直走到了几人面前，道：“你们这边怎么样？”
王效申道：“朱鲲身上藏了至少六七公斤的冰.毒，足够收拾他了。”他向那边抬了抬下巴：“他的四肢各中了一枪，在里头抢救呢。”
胡词点了点头，道：“那就好。”他也往手术室的方向看了看，“记住，他是妖，不能用常人的法子对付，也不能用常人的眼光来估量，他应该很快就会醒了，而且……现在应该已经在自愈了。”
这个君莫离刚才已经说过了，所以王效申已经亮明了警察身份要求医护人员保密，暂时也没办法做更多。
王效申迟疑了一下，问他：“胡教授，那个人，到底为什么要动枪？”
胡词淡淡的道：“不用担心，报告我自己会写的。”
“不是的，”王效申道：“我是想把这事儿问清楚，既然他也没拒捕，也没有武器，到底为什么要动枪？”
胡词道：“我有我的考虑。”
王效申的眉头皱了起来，忍了忍，还是什么也没说。
四人一时都沉默下来，邱伊诺就悄悄放出听力，去听手术室里面的动静，能听到器材响，能听到护士的声音不断的道：“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自己长起来了……”
听上去十分的惊讶，然后忽然有人低呼了一声，道：“醒了醒了……天哪，他是不是醒了……”
醒了？邱伊诺的手本来就一直抱着君莫离的腰，立刻掐了掐他，手指竖起来指了指手术室的方向，君莫离会意，道：“我去一下厕所。你别乱跑。”一边就走了。
邱伊诺心想他是要避开胡词么？于是道：“申哥，我们去看看那个被射杀的人吧？”
王效申虽然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他不想跟胡词多待，就嗯了一声，向守在手术室外头的两个同事打了个招呼，转头就走。邱伊诺跟上，没想到胡词道：“我也过去看看。”一边也跟了上来。
邱伊诺讶然。
她本意是想避开胡词，然后看君莫离要跟她说什么，而去看那个人，无非是闻一闻他是人还是妖……可是胡词居然连朱鲲都不管，跟了她这边？这是为什么？
这个人难道是他认识的？不对，他是担心她用点妖指复活他？所以他很可能早就知道他们是谁，只是在逼他们自动亮明身份！
邱伊诺也不多说，就过去了，人还没有移走，但已经用床单盖了起来，邱伊诺嗅了一嗅，这绝对只是一个人，连半妖都不是。她鼓了鼓勇气，走了上去，慢慢的掀开了床单。
其实她真的不怎么敢看，闭了闭眼睛才张开，却有意用点妖指慢慢的点在了他的肩上。
三人都站在室中，这么近的距离，完全可以以耳代目，她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胡词的头向这边偏了过来，他的眼神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的手指！
看来他确实知道他们是谁，他就是来看看她会不会用点妖指的！
但现在邱伊诺的点妖指已经收放自如，就算真的戳出去，也不会有妖力泄露，她来回的看了看，就转回头来，道：“我不认识他，没有见过他。”
王效申点了点头，正想说话，手机又响了，他一边接通，一边示意两人出去，胡词当先而出，邱伊诺落后一步，犹听到后头王效申道：“没有？不可能吧！骗鬼呢！店里有监控吗？不管怎么说，先扣下那个店老板！”
君莫离还在那个窗边站着，一见她来，就瞪了她一眼：“说了让你别乱跑！”
她道：“我也去厕所了。”
他用力按了一下她的头顶，“骗我！再不听话休了你！”
她笑了笑没还口，他顿时察觉到了什么，一皱眉，问王效申：“怎么了？”
王效申咬着牙根子道：“鞋店里什么也没搜出来，那老板居然说他睡着了！这大半天的！这种东西肯定是现场交接，谁敢在外头多放？对方绝对离开不太久！得好好审审。”
君莫离低声道：“如果是睡着了，那只怕……就真的是睡着了，问不出什么来了。”
王效申愣了愣，然后回过神来，气的一甩手：“真特么的……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店老板是真的睡着了，怎么会睡着，睡了多久，他全无印象。而且鞋店里也没有监控。
王效申把旁边店里的监控和路面监控全都调了出来，来来回回的看了好几遍，一个可疑的人员也没有发现，虽然不是说没有进过鞋店的人，但都没有手里拿很多东西的。
那辆小皮卡车的主人找到了，的确是个大胖子，但是他从前一天晚上回家之后，就没有记忆了，换句话说，他从那个时候起，也被动的“睡着了”。
君莫离也以专家的身份在旁边帮忙，王效申跟他分析：“照这么看来，皮卡车已经失踪两天了。也就是说，在此期间，开这个车的都是别人。昨天下午来鞋店送过一次货，没有监控，店老板也记不清楚了，那么……我们假设这个时间段，他也在某种手段下睡着了，那么，那些货，是不是就是在这个时间，被悄悄放进了小仓库？”
他随手抹了抹屏幕，找到仓库的照片：“就这么点儿小地方，要放在哪儿，才能保证安全？而且，这批冰.毒在仓库里待了一夜，中间没有人守着，一直到第二天朱鲲来了，才又弄睡了老板，先放出一个假的人引走注意力，然后再乔装，把冰.毒穿在身上，开车离开……”
他有些诧异：“所以说他们挑这个地方交易，总不会就是因为这家鞋店是唯一的一家，后门开在仓库后头的？怎么想怎么不对头，这又不是见面相亲，这是贩毒啊！这么草率？”
“对，”君莫离道：“这件事的确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你们监视了朱鲲这么久，他难道没交易过？可是却从没来过沈市，这么大宗的毒品交易，应该有极其周密的安排，包括选择地点，如何进，如何出，如何引开警察脱身种种……可是没有，他就挑了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鞋店，没有带保镖肉盾，甚至没有人接应，只放出了一个疑兵，然后就大模大样的出去了。是真的有一种临时起意的仓促感。”
他顿了一下：“而且最关键的是，朱鲲在来此之前，已经知道有人跟踪，而且是甩掉了跟踪的人来的，他怎么会料不到，你们还有可能跟过来？这样他还敢交易？就凭一个易容？他混迹人间这么久，怎么会不懂这个时候，不管他打扮成什么样，你们都是照抓不误的？”
王效申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说完了，他也知道他说了句蠢话，无语的道：“他总不会是想金盆洗手了，所以就弄了这么一个草率的交易等我们抓？”
邱伊诺忍不住插话：“我觉得是因为有足够的诱惑。”
两人都转头看她，邱伊诺道：“你们没看那个什么电视剧么？给你一百万让你背叛，你做不做？不做？那如果给你一亿呢？你做不做？所以呢……你能坚持原则就是因为诱惑不够大……”
君莫离早就习惯了她这种先引申举例的说话方式，表情淡定，王效申道：“姑奶奶，说重点行吧！”m.xiumb.com
邱伊诺道：“就是这个意思啊！你还不明白吗？如果他的对头跟他说，我这些货一折给你，但只能在这儿交易，只能这个时间……那么，只要中间朱鲲赚的足够多，那么，就算是明知道身后有警察跟着，他也敢做，毕竟，他还有最后的倚仗，如果真的狭路相逢，他可以化妖逃走。谁也追不上。他又料不到会有限制妖力的阵法。”
“小诺说的有道理，”君莫离点了点头：“但是，对朱鲲来说，他混迹人间太久了，已经累积起了这么大的身家，他如果化妖逃走，就意味着再出现时要换一个身份，这很麻烦。所以他轻易不会这么做，除非这个诱惑真的很大。所以……”
邱伊诺抢着说：“所以问题就来了……对方为什么要给他这么大的诱惑？或者说利润？”
王效申道：“难道是因为朱鹏被抓了，他们想中止合作？”
“说不通，”君莫离道，“就算中止合作，直接不合作就是了，也不必陷害他进监狱，他难道不怕他说出什么来么？何况这等于是他赔掉这么多钱陷害他，何苦来？所以这个猜测有些说不通。”
他喃喃的道：“但也有一个可能，这个‘诱惑’不是钱？是别的？会是什么呢？什么能足够吸引朱鲲……”
王效申想了半天，也想不通，叹气道：“只能等朱鲲醒来审审再说了。”
君莫离忽然心头一动：“等等，现在谁在医院里守着？”
王效申一愣：“孙超带人守着呢，怎么了？”
君莫离道：“我们过去看看，我怕有人会对朱鲲动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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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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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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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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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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