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达成这点,就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哪里还顾得上,今日扶桑是否有失礼的地方。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李齐也是那心胸开阔的人。
自是知道他这是要让至亲去舍了命,就更不会为此和万府关系生分了。
杯中的茶水,都比往日要清香一些。
忽而想起,扶桑早前被封为了“夫人”,李齐原先想着,这么小的年纪就得了诰命,总归是有些不合适的。ωωω.χΙυΜЬ.Cǒm
可眼下一看,她的这份心胸和这份魄力,倒是很多个年纪大的“夫人”,都没有的。
等扶桑和万望川一走,李齐脸上的阴郁已扫去一大半,把侍卫叫进了书房。
吩咐道:“到离王府走一趟,去告诉十一王爷,事情大抵是妥了。让离王爷那边,提前做些准备吧。”
孟应钟这一句,定是凶多吉少。
都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但是该努力营救还是要努力,不能直接让人去赴死。
回到星序院的两人,神色就凝重了许多。
从关系上来讲,万望川是孟应钟的妹夫,早前在孟府来往也较为密切,他心中也是不愿孟应钟跑这么一趟的。
在让亲人受苦,和让自己受苦的时候,万望川也是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吃些苦是更应该的事。
所以他能理解,扶桑想要自己去萧府,而不是让孟应钟去。
六亲王分析得也是不错的,的确孟应钟比扶桑合适。
这样的大事,不能意气用事,更不能感情用事。
即使扶桑去了萧府,就算没有说错话,做错事,那萧府的人,肯定是会怀疑她的别有用心。
万望川也没有办法,劝扶桑去怎么样,或者是安慰她几句。
抓着她的手,两个人挨坐在矮塌上。
眉目之间,全是对扶桑和孟应钟的担忧。
扶桑眼下早就生出了,和孟应钟生离死别的悲痛。
眼下孟应钟还没去,也还好好的活着,也知道即使去了,其他的人都会尽力的去护他周全。如果没有前世的遭遇,她甚至还有几分信心,他们会救出孟应钟。
前尘往事,真就如那悬在心头的剑,她有很强烈的预感,孟应钟这次回不来了。
她长舒一口浊气,眼神有些呆滞,“怎么就偏生是八哥呢。”
“若是我和三哥,这心里都要好受一些。既参与到其中,我们早就把生死看淡了。早前我从不让八哥搅和进来,以为是在保护他。
而今看来,却是实实在在地害了他。就因为,他没有参与这些,心思又是个极干净的,他们就要把这样的事交于他。
再如果,回了京都后,早就知道最后会和萧家对立,怎就不拦着他和萧殊来往呢。”
扶桑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
前因后果,她没有做出那些事,没有做出那样的选择,就顺着孟应钟的心思,而不是一味地框着他,或许今天面临的抉择就会不一样。
可哪里有那么多的如果,事情已经到了眼前,不管她愿意与否,这话都必须和孟应钟开口。
总不至于,让姑父真的拿着他们的性命,去威胁孟应钟。
扶桑不想瞒着孟应钟,即使最后是最坏的结果,她也不想去欺瞒着她的八哥。
万望川在她旁边听着,越听也是越加的烦闷。
他们这些人,看似什么都有,可其实什么都没有,在府里要左右府中各房,到了宫里又还要左右各个贵人。
本来是想让扶桑进府来享福的,眼下这福,还真是出人意料。
万望川长长叹了口气,对孟应钟的感情又沉重了几分。
几日后。
孟冬和宋夫人站在,才搬进来没多少时间的府门口,笑盈盈地迎接着上门的万望川和扶桑。
巧月和晚夏,将大包大包的东西,递到四房的婢子,小厮手里。
万望川先下了马车,转身从马车上把扶桑接了下来。
随着肚子愈发明显,扶桑的眉目间,已经多了几分母亲温和神态。
这场景,倒是叫宋夫人有些感怀,“昨个儿觉着你还是个小孩,如今也是长大了,都是要做母亲的人了。”
自从四房从孟府搬出来,宋夫人整个人都开朗了不少,不再似往常那般愁眉苦脸。
见到阿娘,扶桑的鼻头就有些酸酸的。
也没顾得上现如今的身份,更没有管站在府门口,撒娇地贴在宋夫人的怀里,“阿娘说什么呢,早前不还和我讲,小九在你心里,永远都是个孩子。”
她对阿娘是有亏欠的。
如果让阿娘知道,她这次回来,是要拉着他的小儿子去赴死的,估计这辈子阿娘都不会原谅她。
可这些话,定然是不能说给宋夫人讲的。
先不谈宋夫人会不会,因为担心自己的儿子,不小心在哪里走漏了风声;再者,比起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去赴死,她一个当娘的却无能无力。
意外这种缘故,更能让人接受一些。
这么残忍的事,只要扶桑自己承受就好。
“不像话,如今你都是什么身份了。”
孟冬用鼻孔出气,冷哼一声,瞥了扶桑一眼,“替我们做主的时候,你倒是会摆自己的身份,到了自己这儿就不顾及身份了。”
对于这个阿爹,扶桑已经算是彻底无语了。
若不是孟冬没有什么大错。
扶桑早就动了,想让阿娘和他和离的心思。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万望川赶紧,朝着自己的岳父说道:“今儿个,我带了两壶好酒,要不我们这就进府,我陪着岳父大人饮上几杯?”
推着孟冬往府里走,还不忘回头朝着扶桑笑了一下。
这要是再不走,扶桑心里还有那么大的压力,肯定孟冬今日要被当街训斥了。
扶桑也挽着宋夫人往里走,指了一下孟冬的背影。
问道:“阿娘,如今爹爹还是这般的荒唐吗?他是不是还是经常和工部的那些人,整夜整夜的在外喝酒,不回府?”
此言一出。
宋夫人的脸色变了变,就连着跟在身边的四房婢子,也有些神色不对。
在扶桑的记忆里,就算平日阿爹再怎么荒唐,母亲都是极度包容的。
怎的,眼下却有些吞吞吐吐,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
“阿娘有什么不能和女儿讲的?”
扶桑拂手散了跟在身边的婢子,单独和宋夫人进了花厅。
“如今这府里,哥哥们都是有公事在身的,姐姐和我都已经嫁。就算阿娘忧心我们,也不至于这样,可是爹爹干了什么更不靠谱的事?”
宋夫人拿起手绢,抹了抹眼角。
犹豫了许久,才开口道:“你阿爹养了个外室,若不是你们差了人来讲,今日要过来,他肯定是不会着家的。如今你们几个有了本事了,他倒是觉着都是他的功劳。
你三哥好不容易攒了点闲银,全叫你爹收刮着,去外面买了个小院子。
阿娘和你三哥怎么劝,他都听不进去,说是在这个府里,他连个小厮的地位都没有,他就要去外面当大老爷。”
扶桑怒从心中起,手扣在椅子上。
孟家真真是没有一个好东西,上梁不正下梁歪。
祖父如此还推脱是因为,祖母杜芝河东狮吼的缘由;自己的阿娘,那比杜芝不知道温顺了多少,连着在府里大气都不敢喘,阿爹也能干出这些混账事。
都多大的年纪了,子女都成年成家了,他倒是会摆谱,还去找外室养着。
孟冬要是花的自己的钱,扶桑也就不管了,他还偏生花了孟玄英的钱,拿儿子的老婆本,去养自己的小老婆。
还真真是个好爹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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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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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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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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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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