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望川发现扶桑的神色有些不太对劲,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但是他也没敢就在车上问,能让扶桑如此这般模样的事,肯定是什么大事。
肯定是扶桑从六亲王妃嘴里,得知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更深人静,街巷里很安静,就算在马车里轻轻咳嗽一声,可能都会被人听见去。
万望川心里,暗自琢磨着,难道大夫人的事还真就有什么猫腻?
扶桑也一路也没有开口。
从万望川告诉姑姑,李承璟会平安回府,姑姑的心情明显轻松了许多。
从而扶桑问起大夫人的事,姑姑也努力地回想了一些事。虽然只是只言片语,但是隐隐约约就觉着,那些零碎的信息,如果串联在一起,也就解释得通。
为何大夫人会在万府,为何又要用那样的手段,就为了安插一个大夫人。
回到星序院,扶桑也没有着急开口。
等着婢子伺候完两人洗漱,坐在了床头,且吩咐了陆江和巧月在门外守着。
扶桑这才开口说道:“今日,我朝着姑姑提了大夫人的名。”
万望川见她神色凝重,也就印证了他之前所想,确实是从王妃的口中,得知了什么。
他有些愕然,事关他的生母,万望川是做不到绝对平静的。
“姑姑,可是记起了什么?”
把她搭在被褥上的手,攥到自己的手里。
万望川自己也分不清,是他害怕听到什么骇人的话,还是怕扶桑有些害怕。
“姑姑也没有直接说大夫人。”
扶桑努力压低声音,“姑姑只是说,她早些年进宫,陪在先皇后身边,偶然听到先皇后和太后娘娘讲话。
太后劝先皇后要早点诞下皇嗣,不然这皇后之位,哪怕是其他的皇子叫着她母后。可到底说是别人的孩子,嘴上虽然叫着母后,心里也是有亲疏的。”
万望川见她没有继续,有点疑惑,“太后这样说,不也是情理之中的吗?我倒是没有听出这话里,到底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而且也和大夫人扯不上关系。”
“你这般着急作甚,我这不是话还没讲完吗?”
扶桑扯了一下他的衣袖,让他又靠近了些,“太后还说要谢谢万府,帮着她妥善地安排了孩子的去处,不至于让那孩子在外吃苦。
姑姑说,太后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意思就是那么个意思,而且说着当时太后的神情很感伤,提到皇上的时候,眼里隐隐的就带着一点狠劲儿。”m.χIùmЬ.CǒM
孟秋没有把这件事想得太过复杂,就连着六亲王都没有讲过。
一来孟秋那个时候也是新妇,又经常进宫陪皇后讲话,她怕太后说这些话,是为了看看她的嘴风到底牢靠不牢靠。
再来孟秋也只是以为,是太后身边的哪个宫女,或者又是太后母家的哪个孩子,受了什么罪让万府帮着处理了。
而后,时间一长,孟秋也就渐渐地把这事淡忘了,就更没有觉察到有什么不对了。
再说万府的大夫人之事,做得极为隐蔽,除了万府的人、皇上和太后,就再没有别的人知道了。
如今扶桑问起大夫人,又问起万望川生下来那会儿,可否有什么消息从宫中传出。
自己的姑姑可是想破了脑袋,都没有想到有什么异样,只是回想起了这么一段话。
在六亲王府的时候,扶桑一直都在震惊之中,也只能是粗略的想了想。
这会儿坐在床上,她不禁有些骇然。
如果说大夫人是太后所出,那皇上又是谁的儿子?
那这招狸猫换太子的戏码,到底是先皇所想,还是太后所出?
按着从孟秋那儿听来的消息,扶桑大胆地猜测一下,如今大夫人比着皇上小五岁,定是有人在她的生辰上做了假。
那大夫人知道,自己的出身吗?
扶桑所猜测到的,万望川也猜测的差不多。
“如果大夫人是……”万望川有些不安,道:“如果真是那样的身份,也就解释得通,为何要了我母亲的性命。身份那般贵重,只要太后老人家一开口,万府自然是不能让她做了侧室。
且着,与其隐姓埋名,不如李代桃僵,彻底地霸占了母亲的身份。
这样她只要在万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不见生人二不见客,借着佛门清修的由头,这些年倒还真是就没有怎么见过外人。”
万望川说着说着,就有些咬牙切齿,连着攥着扶桑的手,都有些不自觉地捏得更紧。
任谁知道,自己的阿娘,是为了别人活而凭白丢了性命,都是不可能内心毫无波动的。
尤其是,他们还为了李家的江山,万府牺牲了多少儿郎,最后还要为了这些肮脏事,替着别人擦屁股。
万望川一时分不清,到底是谁的主意。
他应该恨谁,先皇?太后?还是万府自己?
“你也不要太过生气,上次我们不也讲了,阿娘虽然去了,但是你始终都还记得她,她肯定也不会希望,你带着仇恨去生活。”
扶桑把头搭在他的肩上,“而且我们弄清这些事,也只是为了搞清太后为何要那般对皇上。
如今得了这消息,不管是他们谁使出的这招,我们也都能理解,为何皇上会那么忌惮离王了。如果皇上不是太后所出,那离王才是嫡皇子,才是名分上最该继承大统之人。
坏事就坏在,离王是个遗腹子,根本就没有机会见到自己的父皇,更不可能在肚子里就得了储君之位。”
说着说着,扶桑又起了一些疑惑,“若说这事是太后的主意,她就更不应该恨皇上了啊,比起其他的皇子,即使是皇上不是她所出,她也应该更信任自己养大的皇上。
而且我也进宫见过几次她老人家了,她也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她总不能因为离王还在肚子里的时候,就知道一定是个皇子,而且一定会继承大统。
所以这事……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皇上又是从何得知,自己真正的身份,要对离王那般下重手,下死手。”
“下死手?”万望川有些发愣,只听到了这个重点。
“你是没见着,在蜀州的那些年,离王爷喝的那些个御赐的养生汤药,如果当年没有寻着解寒的药方,可能他都活不到回京都那一刻。”
想起在蜀州,李离那可怜模样,扶桑也是有些后怕。
“所以你也别觉着他脾气不好。事出都有因,换做是任何人去过他那样的日子,可能早早的人就废了。贵人们不仅要给他喝药,还要时时刻刻的,明目张胆的,就在王府里放信鸽传递消息回京都。”
这些事,万望川只是偶有听闻,那个时候他还小,只是听到皇上说什么十一,最近又在蜀州发了脾气什么的。
所以先前,万望川对李离的印象的确不好,在他儿时的记忆里,李离就是个骄横跋扈的王爷。
又在那天高皇帝远的地方,那就更是无人能管,尽情的在那蜀州富饶之地,胡作非为。
现在看来,有些东西还真是,别人想让你知道什么,你才能知道什么,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也可能是虚。
再一想,皇上为什么要当着他一个小儿,讲离王怎么样了?
万望川仔细想了一下,后背竟觉得有些发凉。
难道皇上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做了很多打算,如果离王活着回了京都,也要让万府和他势不两立。
万望川是被皇上看着长大的,朝中还有人说他比皇子还受宠,虽然有些胡说八道。
但是就算皇上再宠他,照理这些话也不应该和年幼的他讲,那时的他又能对离王做什么。
看来这是有意,要在他的心中埋下一些种子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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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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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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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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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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