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夫人今日去了六亲王府。”
“那就不回府了,先去六亲王府。”万望川也没啰嗦,直接上了马车。
即使是在街边巷落最热闹的时候,那挂着大将军府牌子的马车,一路也是畅通无阻。
天子脚下的京都城百姓,已经被归顺地见到华丽的马车,就会立刻散开到路的两边,大多还会跪下磕个头。
万望川撩起车帘,看着那些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的百姓,心中多多少少也是有些感慨。
或许是和扶桑待的时间长了,见着扶桑连近身伺候的婢子和小厮,都能不让他们磕头行礼,就不让他们磕头。
所以看到和自己毫无关系的百姓,还要朝着一辆马车,甚至不知道马车里,有没有什么大人物,都要行如此大礼。
就又一阵苦笑。
从前,万望川不在意这些的,他也基本上也没留心这些。
怎的,今日就这诸多感慨。
要不是生在万府,世袭了人人都羡慕的将军。
他定是要带着扶桑,离这皇城远远的,在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就他们两个人带着儿女,不知道过得多逍遥快活。
何必管上这一摊子烂事。
尤其是走进六亲王府,看到离王和扶桑站在长廊里。
万望川就觉得有些气闷。
他倒也不是吃什么味儿,只是这冰天雪地的,外面时不时的还要吹上一阵风。
扶桑的身子骨本来就不好,怎的能站在不避风的连廊里。
这本来就是为了离王在办事,万望川就差在心里骂娘了。
为了离王要的破江山,他万望川已经是在宫里宫外,忙得不亦乐乎了,如今是要连着扶桑也要一起奔波了?
不过万望川也只是内心想想,毕竟一来对方是高高在上的离王爷,以后还有可能是自己的君主,再来他也不能在扶桑面前,显得自己太过小气。
看到离王朝着自己招手,万望川三步做成两步走,很快就到了他们的跟前。
“下官给离王爷请安。”
也没等李离免礼,万望川就把自己站了起来。
将身上的外髦脱了下来,套在了扶桑外髦的之上,还很贴心的帮她整理好。
一时间,李离和扶桑都有些愣了。
扶桑被风吹得有些泛白的脸,登时就溢出一丝红晕,“将军怎可这般无礼,王爷在呢。”
“离王爷先前不是说过,我们都是亲人,一家人哪里来的什么有礼无礼的。离王一个长辈,总不至于为了这个和我一般见识吧。”
万望川的语气有些嗔怪。m.χIùmЬ.CǒM
在他的心里,就算皇上来了,也没自己的媳妇儿重要。而且扶桑还怀着身孕呢,若是离王懂礼,就算是要谈话避人,也该把她叫到暖和的地方。
“还请王爷莫怪,将军也是担心我着凉。”
他自己不解释,那只能扶桑帮他解释了。
虽然知道李离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就和万望川此时生出嫌隙,但是若是被有些人瞧了去,以后在李离的耳边念叨挑拨,说不定也会心生出一些不悦。
李离淡然失笑,道:“片刻之前我们不也才说过,永远都会是亲人,所以和望川说的一样,一家人不讲这些个虚礼。”
把目光望向万望川,李离又接着说道:“如今见你这般在意小九儿,本王也就放心了。不过本王还是得提醒你,你不得今日待她好,以后也要待她如现在这般好。
若是他日你对她有不好的地方,今日本王不计较的东西,他日可就要计较了。”
李离是真的放下了。
他不仅能和扶桑笑着谈万望川,就连着见到万望川和扶桑在自己的眼前亲近,他都已经能够很坦然地看着。
李离想过,他能给扶桑的,除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其他的的确不能全然都给她。
就算心思全在她的身上,日后他也是必须纳妃的。
扶桑好像从小就不喜欢被束缚,一直也在和自己的出身所抗争,如果让她日后进了宫,面对那一堵堵红墙。
还有日日盼着他,却又日日不得见,就如李离在确定扶桑要嫁入万府那般。
那样的日子,有多折磨人,他是亲身感受过的。
但是天子、君主、皇帝,不管坐上那个位置旁人怎么称呼,一个“孤”已经道尽了所有的内涵。
他不能对谁表现出过于关爱,要做心中的天子,更不能专宠哪一个人。
如今这样也罢,最后他和扶桑,都会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她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而李离最想要的确是,天下苍生都能太平。
弄清了内心所想,李离也就不再执着,虽有遗憾,但也不那么遗憾了。
万望川听到离王说的话,也是在原地愣了一下。
可遂而又觉得开心,曾经他还担忧来着,要是这离王做了皇帝,日后做出强抢之事,还真不一定。
万望川露出真切的笑容,朝着离王又行了礼,“离王今日之嘱咐,望川定能做到。”
“本王还有事就先走了,待会儿你们帮着和六亲王讲讲,本王就不再进去了。”
李离说完,转身就带着云舟往外走了。
等看到二人走远,万望川就把扶桑的手抓在自己手里。
还真是冰凉。
“怎的说话不到屋子里去说,非要在这外面讲。”万望川赶紧把她的手,拉到自己的脖子上贴着。
万望川对她的好,不管是在表面内里,不管她的事,事大事小,都是无微不至,体贴入微的。
这夫妻之间,相处的模式有千种。
对于扶桑这种,从小就缺少被人捧在手心里的人来说,和万望川在一起,就是让她觉得是最好的。
“可能离王知道你会来,故而就找了这四面无墙的地方,怕你多想。”
扶桑有心逗逗他,她自然是知道李离的意思。
李离从来就不是要堵万望川的口,他只是不想让她为难。
“我能多想甚,现在我们连孩子都有了,他离王就算再霸道,也不可能夺我妻儿吧。”
万望川笑道:“且着,我也不觉得他开口,你还会跟着他跑了。你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作为你的夫君,我还不了解?
若是你有心和他有什么,也不可能给我机会,让我娶你入门。至于离王么,有贼心没贼胆,他若是胆子大一点,没有那么多顾忌,说不定早就成事了。
不过我也得谢谢他,他要是大胆了,我就没机会了。”
扶桑本是要逗她来着,结果反而被他打趣了一番。
“你这张嘴如今倒是越来越会说了,也越来越敢说了,你就不怕被旁人听去了,招来祸端?”
“扶桑,你怎么越来越可爱了。”
万望川上下左右指了指长廊,“你觉着,离王选的说话的地方,还能被人听去了说的内容,那可是千年的狐狸。他都能把萧慎那个老狐狸,玩儿得团团转。
今儿个皇上还在说,萧尚书口头回了话,说是世子只是违令承办了工事,世子也知道错了,让皇上消消气什么的。
还说什么李承璟说,如果找不到杀害六皇子的主谋,他愿意一并承担罪恶。
你听听,这是李承璟能说出来的话吗?肯定是萧尚书和离王背后达成了什么口头协议,萧家才出来为李承璟说情。”
扶桑听完,也是心头一惊。
事情比她想象中,还要快上许多。今日李离不用上朝,但是萧慎却没有休沐。
所以他们是故意选在这个时候,让萧慎去和皇上讲。
不得不说,李离在朝堂之事上,也是做到事无巨细,且有十足的把握,才会有所行动。
这李承璟的事,显然是早就商量好的,但是李离就是忍着,等到事情要尘埃落定了,才来让六亲王和姑姑不用担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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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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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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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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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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