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了屋子,婢子们都很默契地留在了屋外。
万望川有重要的事要讲,故而还把门窗又检查了一番,确认都关好了,这才走到里间。
“这么神神秘秘的作甚。”扶桑把脱掉的外髦,挂了起来。
“最近听赵公公讲,皇上的龙体抱恙,说是皇上没有找太医,倒是安置了两个真人,在宫里炼什么丸药。”
万望川低头嗤笑一声,“先前六皇子的东西,看来皇上还是信了,不仅信了还是很信。”
扶桑有些骇人。
这不是皇上信了六皇子的巫蛊之术,而是李津信了他父皇信的东西。xiumb.com
虽然隐隐算着时间,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了。
可是扶桑毕竟前世和皇上没有什么交集,更没有机会知道这些密事。
她开口问道:“病得可是很严重?”
说起这个,万望川也不禁是一身冷汗。
他把扶桑拉到床边坐下,然后附在她耳边,说道:“听赵公公那个意思,是隔几日就有些吐血,但是只要吃了真人的药,就又会好上几日,不吃就会病情反复。”
扶桑这才明白,为何前世直到皇上驾崩,都只是传出了皇上是突然离世的。
想来不是事发突然,而是早有预兆。
只是皇上没有请太医,所以病情就遮掩下来了。
“你可知,皇上和太后之间,到底有何矛盾?”
扶桑最想弄明白的,其实就是这件事。
为何都是亲生的儿子,太后对李离要用疏离来表达母爱,而对皇帝就更狠心了,竟然私下想要撺掇着,让李离取代李睿的江山。
至于皇上是死是活,扶桑只求他多活两日,等到李离和萧家争斗出了个结果就行。
万望川有些不解,问道:“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皇上和太后不和的,这太后染疾皇上可是一有空闲,就会亲自去太后身边照看的。”
扶桑瞥了他一眼,小声说道:“我还没嫁给你的时候,太后曾宣我和祖母她们一起进宫,留着我单独说了会儿话,你可还记得这事?”
这事很多人都知道,当然对万望川那就更不是秘密了。
他点了点头,“这事我知道。”
那次具体谈了什么,扶桑还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包括李离,她都没有讲过。
谁来问她,都被她三言两语地糊弄过去了。
任谁也不敢想象,太后会对她一个小姑娘,交代那么重要的任务。
扶桑瞄了一眼满脸疑惑的人,用手绢遮着嘴说道:“太后那次,是让我用自己的命起誓,要我就算牺牲掉自己,也要助离王上位。”
她的话一出口,万望川的眼睛瞬间睁大,连着嘴巴都张得大大的。
别说万望川不信,当时就连在场的扶桑,都有些不信。
“我当时也以为,太后只是为了帮皇上试探离王,可是后来的桩桩件件,却又印证了她老人家确实是这样的想法。”
扶桑继续说道:“就如同这次六皇子的事,她老人家为了我们府里不受牵连,在皇上见你之前,就宣了我们进宫见她老人家。”
看着万望川半天没回神,扶桑拍了拍他的胳膊。
又问道:“还有一事,我始终有些不太明白。”
万望川听到了如此震惊的消息,已经不怕扶桑再说出,什么其他更骇人的话了。
他甩了两下脑袋,让自己保持清醒。
问道:“还有什么事,你都弄不明白的。”
扶桑又手指了一下墙,声音更小的问道:“还有府里的大夫人,我一直弄不明白,她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如果只是皇上的……完全就可以放在宫里,何需放到我们府里,按照他们的说法,那皇上怎么也该偶尔找机会见见大夫人,可是……”
有些念头在万望川的脑子里闪过。
这些年,外面的事情他倒是都很小心谨慎,但是关于大夫人的事,因为事关他的生母,所以他也没敢去老太太身边多问。
他也没有去细想,扶桑想过的这些个问题。
眼下听她这样一说,万望川也隐隐地,觉着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这事,要不我找着机会去问问祖母?”万望川能想到的人,也只能是他祖母,他总不能直接跑去问大夫人或者皇上吧。
扶桑却摇了摇头,“我倒觉得不一定能从祖母那里,得到什么确实的信息,你想如果祖母能告诉你,或者有心告诉你,也不可能拖到现在。
虽然阿娘是为了大夫人丧命的,但是如今你也长大了,祖母定然是知道,即使阿娘的事你会有些耿耿于怀,但是肯定不会为了阿娘,就置满门的性命于不顾。
祖母到如今都没说,想来你去问,她要么就是真不知道,要么就是知道了,也不敢告诉你。”
“那除了祖母,我们还能问谁呢?”
万望川也有些懊恼,他比任何人都更想知道,他母亲究竟是为何而死,为什么就非得是他的母亲去死。
一时房间里,静得出奇。
两个人都在各自琢磨着,这些事情里的细枝末节。
有些事情解不开,很多问题就说不通。
而太后和皇上,大夫人和皇上,皇上和万府……
这些事,就像那解谜的关键信息,到了最关键的时刻,缺了这些信息,还真是叫人不知道,该如何将所有线索链接在一起,解答最终的答案。
想了很久,万望川开口说道:“我细思想了一番,觉着你说的也有道理,如果祖母想告诉我,肯定是早就告诉我了。
但是大夫人那边,我一向与她也不亲近,就更不可能从她身上去问到什么了。
这事还是回到了最初你问的,皇上和太后之间有什么。只要知道他们为何有那么深的矛盾,表面上还要做出那般亲近的母子关系,说不定大夫人的问题也就弄明白了。
所以这事,还是得从太后或者皇上那边下手去查。”
扶桑点了一下头,“可要查此事,又何尝容易,若是连着皇上和太后的密事,都能轻易让人查到,那就真是出了大问题了。”
万望川始终坚信一点,那就是雁过留痕。
不管谁把事情做得多隐蔽,其实只要有心去查,那都是可以找到蛛丝马迹的。
但是事情肯定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查到的。
万望川把扶桑的手握住,说道:“宫里我去想办法,查查档案找找当年在宫里当差的老人。然后你最近有时间,可以去六亲王府走走。
一来是陪陪姑姑,毕竟世子现在人还在宗人府;再来,当年的事不可能真正的密不透风。
说不定他们就听到过一些,看起来不重要的信息呢。总比我们在府里,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干着急的好。”
扶桑想了片刻,重重地点头。
自从李承璟被关宗人府,由着李离和六亲王的吩咐,扶桑他们并没有到亲王府去。
所以当她在六亲王府。
看到憔悴不堪的姑姑,坐在床头暗自抹掉眼泪,还要抬起头朝着自己微笑时。
扶桑的眼泪也是有些止不住,“姑姑。”
很多想要安慰的话,梗在了喉间,怎么也说不出口。
说扶桑不担心,不关心自己的姑姑,那是不可能的。
前世今生,姑姑都是孟家待她最好的长辈。
但是女子嫁人之后,很多事情都不由己,包括扶桑和她姑姑。
孟秋将胳膊抬起,伸出手拉过扶桑,“小九,你不该来的。如今你怀有身孕,怎的还要各处奔波的。”
“姑姑怎说这样的话,本是小九早该来的。”
扶桑扯出手绢,帮着孟秋擦着眼角的泪,“姑姑也莫要太过担忧,小九知道世子表哥肯定会吃些苦,但是已经是离王主审此案了,暗地里肯定会安排人,对世子照顾一二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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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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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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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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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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