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巧月轻轻在床头唤了一声。
扶桑有些急切激动的睁开眼,“可是将军有消息传出来了?”
摇了摇头,巧月把帷帐拉开,“四姑娘和沈公子来看望姑娘来了。”
巧月也是带着几分小心,如果只是自家的四姑娘来,她肯定直接就把人带进屋子了。
可是来人还有沈皓泽,巧月都没有给他一点好脸色。
扶桑瞧着巧月脸色不太好,便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们家的巧月啊,也是个记仇的人,肯定是为了先前沈皓泽与扶桑为难的事,现在不待见他了。
拍了一下巧月的胳膊,“别人好意来看望,不要把心思都放在脸上。”
巧月把扶桑从床上扶起来坐着,然后再在肩头披上了衣服,这才说道:“别人来了都是客,我看那沈公子就是没安好心。”
无奈地笑了笑,“去请四姐和沈公子都进来吧,外面天凉别叫他们也染病了。”
看着巧月往外走,扶桑也是有些激动,自从她和孟玄月出嫁后,就没再怎么有机会见面了,只是也有点不开心,她也和巧月一样,不太想要见到沈皓泽。
话不投机半句多,如今就是她和沈皓泽的状态。
“九妹。”孟玄月的语气温柔,声音依旧软软的。
扶桑侧过头朝她望去,“四姐来了。”
孟玄月一身穿着打扮都是极好的,就连那脱下来的外套,都是上等的苏绣。
眉宇间也多了几分,从前还在做姑娘时没有的从容和淡定。
她坐到床边,抓着扶桑的一只手,另一只手在她额上抚着,帮着扶桑整理着有些凌乱的头发。
眼角全是担忧,“怎的生病了,也不差人过去和四姐讲讲,要不是沈公子去我们府里找衍之,无意间谈起此事,我这个姐姐倒是一点也不知道,自家妹妹病得连床都下不了了。”
这就是真正的娘家人。
当所有人都先来祝贺她怀孕的时候,也只有孟玄月连一个字都没提,反而倒是更关心她的身体好不好。
扶桑本也就不是要有意瞒着谁,只是这件事原先就是做给宫里看的,她不能让事情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再来她也没有想过让谁担忧,所以前几日祖母提出来要去告知孟家的时候,扶桑也回绝了。
现如今,她最担忧的还是万望川。
视线穿过孟玄月的脸,余光瞟到一旁尴尬立着的沈皓泽。
关于万望川的那些话,自然是不能当着沈皓泽讲的,而且自己的这个亲姐姐,总归还是有些沉不住气,万一事情败露了,那就真的是玩脱了。
不仅会害了万望川,可能连整个万府都要搭进去。
扶桑咳嗽两声,有些虚弱地朝着孟玄月说道:“也没有什么大碍,本就是受了寒,不知道自个儿有了身孕,又到那炕上久坐了一些时辰,所以才这样的。
得了宫里的太后娘娘体恤,早前已经派了太医来诊治了,药方也开过了,汤药也熬了喝了,大概差不多也快好了。”
孟玄月本还有疑,但是看到扶桑的眼神,迟疑了一下,说道:“你这样说,四姐就放心了。
不过即使来了太医,你该躺着还是要躺着,别依着从前的性子,病都还没痊愈,就又着急着下床了。”
扶桑点了点头,然后把身子再往外斜了一点,朝着沈皓泽微微颔首,“今儿个有劳沈公子了,外面的雪积得那么厚,还要麻烦沈公子陪着我四姐来这么一趟。”
她如今是真的没有什么话,想要和沈皓泽讲的。
而且她现在怀着身孕,太医也叮嘱了,不仅不能动怒,就连情绪波动大一些,都是不能有的。
更重要的是,她现在已经不知道要和沈皓泽讲什么了。
翻来覆去,沈皓泽的嘴里不过就是那些个,她为什么要负了李离一番心意,还要丢弃了小时候的情谊之类的话。
万府刚提亲的那会儿,扶桑虽然嘴上很坚决,其实自己也是有几分认同沈皓泽的话。
可现如今,真正的嫁入了万府,扶桑才明白一个道理。
日子是自己过的,她不能因为谁对她有情,她就必须要去回应谁。
在君臣上。
扶桑并没有违背任何对李离的承诺,甚至连自己的下半生,都拿去铺为李离上位的路。琇書蛧
就以她的行事和品性,在如今的这个时代,那只能说是很失德。
如果不是嫁给的人正好是万望川,换做其他的男子,扶桑不知道自己在内院,会是什么样的境遇。
不说三天被小打,五天被爆锤,至少也是不受人待见,天天遭人白眼的。
所以如今有的这一切,扶桑从来不认为,是自己理所应当就该有的,所以她也格外珍惜。
在个人的情感上来讲。
扶桑也从未给李离许诺过什么,从前她就只是作为李离的亲人,李离的玩伴,亦或是一起在绝望深渊里,并肩作战的朋友。
后来李离多次表达心意的时候,扶桑不管是旁敲侧击,亦或是直接给出答案,反正都是拒绝了他的一番好意。
李离不管是真放下也好,假放下也罢,至少李离自己,没来扶桑面前说三道四。
倒是眼前的沈皓泽,未经他人苦,竟要来劝他人善。
沈皓泽倒是没有注意到,扶桑眼里的疏离。
他的脑子里全是离王的交代,要怎么开口和这个扶桑讲一声抱歉呢。
而且他不认为他之前说的话哪里有错,所以就更有些不服气。
但是离王吩咐了,如果不同扶桑赔礼,那让他以后也别进离王府了。
这可怎么了的?
他们沈家虽然有些银子,但是自古以来士农工商,商人就是最末等的。
从前扶桑还是孟府的庶出姑娘时,他们的身份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差距,再者由于沈家还有几个家底,他倒是完全不在意扶桑怎么样。
而刚才第一次跟着孟玄月踏进这万府,那外门二门内门,就如一道道关卡似的,每进一道门,都要找人通传通传,还是通传。
倒不像从前在梅山县,要进县衙的后院,沈皓泽那比进自己爹的书房,还要轻松。
一时沈皓泽的心里,对这种身份的逆转,感到有些愤懑,甚至还有些不服。
那说出来的话,自然就是有些不好听了。
他朝着扶桑说道:“少将军夫人如今身份高贵,我们这些从前的旧友,就连着你家的四姐,想要再见你一面,都是有些艰难的。
赶巧如今你病倒了,这才找了个不错的由头,我才敢把脚踏进这将军府高高的门槛上。
若不是看到你这张脸还似从前一样,我都有些要在这将军府里,犯起迷糊了。”
扶桑越听是越心凉。
想过沈皓泽会阴阳怪气几句,倒是没有想过他竟敢这么失礼。
这是在哪里?
这是将军府,即使扶桑不在意沈皓泽怎么讲自己,但是他的话,已经是连万府一起诋毁了。
就算扶桑再不在意沈皓泽对她的刁难,但是将军府的面子,却比她的命还重要。
这要是被万府的族人,长辈知道,沈皓泽说了这些混账话,以后扶桑还要怎么面对万府的列祖列宗。
祖辈用命打下的基业,倒是叫一个唯利是图商贾后人,拿来轻易诋毁。
“沈皓泽,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在我面前说这番话?”
扶桑把孟玄月朝旁边推了一点,“你是认为沈家背靠着六亲王府,我就真的不敢拿你怎么样了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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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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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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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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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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