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生我不知道自己会上几次战场,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上战场。你总不能每次我去前线杀敌,捍卫疆土,护佑黎民百姓,你都要跟着我上前线吧。
更不能够我去前线厮杀,你就搬离我们自己的家吧。”
扶桑知道自己这样讲有些无理取闹。
若不知道前世,她大可以在小佛堂里学着其他的夫人一样吃斋念佛,为万望川日夜祈祷他的平安。
坏事就坏在,她知道得太多。
明知道上去大概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她还能安然地在府里等着。
虽然这样和万望川有些不厚道,还有些让他生气,但是就扶桑的内心来说,如果真有那一天,他们必须要面对这样的场景和境遇。
起码她不会让万望川一个人去面对。
她不知道寻常姑娘夫人,若是府中的将军或者将士,突然要跃上马背上阵杀敌,她们会怎么样。
可是她的心中有数。
她不会阻挠万望川那颗仁慈博爱的心,也不会把她从马背上拉下来。
想了想,扶桑有些扭捏地低下头,轻轻地呢喃道:“将军想要建功立业,扶桑都不会去阻拦,可是我知道,如果将军出门不带着我,我肯定是会受尽折磨的。
如果将军忍心我独自在府中,受这相思之苦,和为将军日夜担忧伤神,那将军就抛下我也罢。”
万望川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有些微微愣神。
然后长长地一叹息。
他现在有些分不清,皇上为何要这般做,更是闹不清是否已经有了定论。
思虑一会儿,他有些迟疑道:“也先别急,大公主不也说了当下事情还没有完全说定,等后日我进宫当差,先看看皇上会怎么样开口吧。”
扶桑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事多半还是因为她嫁给万望川的缘故。
曾经她和李离的事,那可是闹得满京都沸沸扬扬,就算皇上在宫里,那也有很多人带话进去的。
曾经她和李离有多亲近,现在就刻意保持得有多疏远。
这点是不是也让皇上起了疑心呢?
而她嫁给万望川,必然是在皇上内心引起了不满和不安的。
皇上或许对万望川没有疑心,但是肯定要不断地让人来测试她的忠心。
天子卧榻,又岂能让他人酣睡?
万望川的手里有禁军,又是将军府后人。如果万府有了二心,光是这些兵,都能够让皇上睡觉时不敢把眼睛闭上了。
想明白这些,扶桑又叮嘱道:“不管你后日进宫当差,皇上和你讲了什么,即使他亲口一开,说是要我进宫去服侍太后一段时日,让你去北疆,你都要直接开口答应,不可有半点迟疑。”
扶桑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件事多半是冲着她来的,万望川只是拿来作为一个由头,而别人的真实目的是要用万望川来试探她,也要用她来震慑万望川。
细细想来,这的确是当今天子,惯用的一石二鸟的手段。
在床上躺下,静静地靠在万望川的怀里。
累了一天的扶桑早已精疲力尽,可是一想到眼前如迷局一样的局势。
她的一颗心,就揪在了一起,久久不能入眠。
上一世,她离权力的中心太近,使得所有事情的发生,都是在她的面前。太后身边的伺疾,皇上的驾崩,太子的争斗,到后面后宫里的千丝万缕。
她都是算得上亲身经历过,所以现在才会真实的感受到,那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危机感。
储君之位的争斗,皇上对所有人的不信任,朝纲的混乱……
上一世的京都城,最为惨烈的时候,连着数月城中百姓闭门不出,就连一声咳嗽,一次呼吸,都要小心得再小心。
生怕出现的那一点点声音,就惹来杀人之祸,满门之灾。
而如今,又到了那个关口。
太后就快要身体突然抱恙,病情来势凶猛,凶猛到没人敢靠近。
这一次,没有扶桑站出来主动去伺疾,又会是谁去在太后面前敬孝,以表对皇上对太后的忠心。
而太后病愈之后,就是皇上的突然离世。
前世原本是有太子的,只是在太后染疾之后,东宫的人慌于躲避,而被废的。
但是现在,太子之位迟迟没有定论,那这次的好运又会是谁接住呢?
太子之位久久地悬而未决,是否又是如今皇上急于验证臣子之心的原因呢?
如果没有扶桑嫁到万府。
这个从小就在宫中,甚至更贴切地说,是跟在皇上身边长大的万望川。是否因为万皇后的早早离世,万府没有最信任的皇子,反而能让皇上更加信任一些。
前世的万望川,是否因为给出了异于常人的太子之选,而打动了皇上的心,最终演变成怕万府在立储之事上有太大的功劳,所以才被派到了北疆?
偌大的一个朝堂,偌大的一个天下。
看起来很多事情都没有必然的联系,可其中的千丝万缕,是怎么也理不清的。
尤其是朝堂之事,每一件事都不可能是小事。每一件事背后牵扯的,也绝对不止是哪一个人。
连着两日,直到万望川进宫,扶桑那颗悬着的心,都没有真正地落过的。
这日,本该是万望川下衙的日子。
扶桑坐在屋里,看着万玉尘伏在书案上,很不耐烦但是又强忍着着急地看着书写着字。
她自己的手里拿着一本书,但是一整个下午,连一页都没有翻过去,上面的字更是一个也没看清。
不断地朝着窗外看着,想着下一次抬头,就会看见万望川朝她笑着奔跑过来。
而这日下去,她抬了一百五十四次头,直到万玉尘回前院,直到夜幕已降临,直到夜深四周寂静,只剩下落雪的声音。
万望川还是没有回来,平日陪着万望川的陆江,也没有一点音讯。
扶桑在屋里来回踱步,神色凝重。
按着万望川的性子,如果不是被人完全看住了,怎么也得传出个口信,让她安心的。
可是现在不仅没有他的口信,就连一点风声都没有走漏。wWW.ΧìǔΜЬ.CǒΜ
扶桑踌躇万分,眉头一刻也没有舒展过,“巧月,去请柳先生到书房,就说有要紧的事相商。”
她的心绪如麻,不敢轻举妄动,如果真是皇上要拿万望川做文章,那她走的每一步都有可能被人看着。
让暮秋帮忙把衣服穿上,扶桑自己又整理了一番,这才一如往常一样,安安稳稳地走进了书房。
这个时候她需要冷静,不能自乱阵脚。
柳明这么晚被叫来,又见她神色不对劲,也没再讲那些虚礼,赶紧开口问道:“九姑娘,这么晚是出了什么事?”
“先生请坐,事态紧急。扶桑也就不和先生多须臾了。”指了指椅子,扶桑又接着说道:“今儿个本该是将军休沐回府的日子,照理说将军申时,最迟酉时就会回府。
这会儿子已经敲了三更,将军还未回府,也没有一个口信传回来,我担心是在宫里出了什么事。”
一向镇定自若的柳明,此时神色也开始有些凝重,还是先问道:“之前可有过这种情况?或者是,将军这次进宫当差之前,有什么其他的事发生。”
见扶桑抬眼看着自己,柳明解释道:“我还未见过九姑娘有如此慌张的时候,所以猜测是此事之前,九姑娘定是听到了什么,不然定不会有这么大的压力和危机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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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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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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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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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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