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满面春风的三皇子朝着扶桑走来的那一刻,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
“哦,我今日差了人去孟府给九姑娘送些稀奇玩意儿,回来的人说是九姑娘不在府里,没想到九姑娘竟来了你姑父这儿!”三皇子的话里暗藏着不悦。
扶桑赶紧从椅子中站了起来,“扶桑见过三皇子,谢过三皇子的赏赐。”
“关起门来大家都是自己人,都坐下说吧。”六亲王打着圆场,“王妃今日亲手做了几样糕点,惦记着扶桑这个小东西,本王就让人把她叫来了。”
三皇子爽声大笑,“那今儿个侄儿算是沾了九姑娘的光,也能尝尝王妃的手艺了。”
“扶桑,去你姑姑那儿看东西做好没,做好了就让人送过来一些,你就陪着姑姑说说话吧。”六亲王摆了摆手,想要把她支走。
扶桑行礼准备要走。
“六王叔这点事儿就让下人去做吧,侄儿也是好不容易见着九姑娘,”三皇子拦住了扶桑,一脸笑意地说道:“就让九姑娘陪在这儿,看我们下下棋。”
李承璟在旁边着急地想要说话,扶桑偷偷给他递了个眼色。
六亲王把扶桑拉到了身边,“既然三皇子都开了口,你就留在这儿吧!”
“不过,观棋不语真君子!”六亲王又在扶桑的肩上拍了拍,“虽然你是个孩子,要是乱讲话也是要受罚的。”
扶桑此刻后背已是汗如雨下,表面上还是配合着笑着,“扶桑又不是什么君子。”
屋子里,传来一阵阴森森的笑。
彼此都是话中有话,而且大家心知肚明。
当然既然是以下棋的名义把三皇子请来的,那自然是要做做样子的。
虽然扶桑一般不下棋,但是她也观过很多棋局,其中的奥义也懂得一二。
六亲王的棋法内敛而顾全全局,三皇子的棋法气势汹汹,只注重攻而不在意守,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
都说观棋观人,扶桑从他们的棋子中也能判断出二人的品性。
一局棋已经下了快两个时辰,就在快要分出胜负的时候,六亲王却突然起身,“今日这个雨搅得人忧心,实在不知道接下来几步该如何走了,罢了,罢了!”
“六王叔认为,如果是父皇来下这盘棋,他会如何走下这最后的几颗棋子?”
三皇子的话,已经等于直接挑明了眼前的事。
想来,这个时候藏着掖着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
六亲王平静地看着他,“依着本王看,侄儿你还是有些太过着急,以你如今的棋艺是注定赢不了你父皇的。”
“何以见得?”三皇子邪魅地笑着,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扶桑皱眉。
这三皇子真的是太自大了,以为身后有将军府,朝堂有大臣就可以逼宫。
可真是不知道,不管是将军府还是大臣,手中的权力都是皇帝给的,他们能为你三皇子谋事,那是因为觉得你有几分必胜的把握。
“那六王叔就大胆地猜猜,今夜三皇子都走了哪些棋?”六亲王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扶桑。
三皇子拱手,“还请王叔赐教。”
“第一步三皇子半年前,就从北疆悄悄调了三百死侍进了京都;第二步三皇子花了三年时间,屯了十万将士在京都城外守着;第三步你父皇身边的大太监,在两年前你就给置办了两座大宅子;”
六亲王抿了一口茶,“第四步刑部大牢的死囚,今夜应该会趁乱越狱;第五步你用万皇后的死,疏通了万小将军的禁军……”
停顿片刻,六亲王指了指扶桑,“最后一步你准备用她来要挟你十一叔,今夜借太后的手调动锦衣卫。”
“那王叔既然知道我的计划,为何还要说我注定赢不了?”三皇子很平静,平静得就如同已经拿到了想要的东西,而在和六亲王复盘。
“那三皇子觉得,既然本王都知道你的计划,你父皇能不知道?”
六亲王沉沉一叹息,“还是三皇子真觉得做得十分隐蔽?”
“父皇怎么可能知道,如果他知道了又怎么会纵容我这般?”三皇子的脸色苍白。
扶桑站在旁边浅笑一声,当局者迷啊!
原来扶桑还觉得三皇子不可能这么蠢,可是现在想来三皇子一直被包裹在权力的中央,怎么可能有人在他面前说真话。
恭维虚伪的话听得多了,自然也是听不进去真话的。
“你笑什么?”
扶桑看着三皇子朝着自己发了火,说道:“扶桑笑三皇子糊涂。”
没等三皇子反应过来,她就接着解释道:“三皇子可有想过,皇上才是天下之主,他这般纵容三皇子胡闹,难道就不是杀鸡给猴看吗?”
“皇上有十三个儿子,而三皇子目前从各方面来看都是最出众的一位,如果连你都斗不过皇上,其他的皇子日后还敢轻举妄动吗?”wWW.ΧìǔΜЬ.CǒΜ
前世的三皇子的确也是因为太过自满而毫无夺嫡的希望,今生亦如此。
“三皇子的确计划得很周密,但是却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因素,那就是人和时机!”
扶桑走到他的面前,“你用的人除了岳大将军府的,其他的都是威逼利诱笼络在一起的,你又何以确定你出的价格就一定比别人的高呢?”
扶桑说到这儿,也不禁莞尔。
“就拿皇上身边的公公来说,你给的起两座宅子,那也是要皇上万年以后,公公能安全出宫才能享受的。
皇上如今圣体康健,三皇子觉得你给的这些,公公敢要吗?”
三皇子脸色苍白,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所以他才做了多手准备。
“那禁军呢?就算今晚攻不进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
扶桑一时倒是有些同情三皇子了,这样的脑子也难为他这么大的胆子,还要想着逼宫不成就直接夺权。
“万望川虽然年纪小,可是脑子却不糊涂。不是拿着先皇后的境遇就能打动他的,他的肩上可是扛着万家满门的荣光。
在皇上没有主动打压他们之前,万望川又怎么会冒着满门抄斩的风险,就跟着三皇子蛮干!”
扶桑说得一点也不假,虽然万皇后的境遇能让万望川对皇帝有不满,但是这种不满还不足以让他去干谋逆的事。
这也是当初为何扶桑只是让万望川帮李离立功,而不是让他帮助谋害皇帝的缘由。
万望川现在绝不可能有谋逆之心,前世万家遭受那么多不公,他依旧可以骑上马背为皇帝而战,为国而战。
“三皇子很聪明,但是心里也太过着急了,就算现在登上太子之位又能如何?”
扶桑冷眼看向他,“皇上一日不死,太子永远是太子!三皇子怎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太子人选皇上可以立,也可以废。毕竟他还没有到了必须找个继承人的时候。”
屋中顿时鸦雀无声,谁也没有想到一个十多岁的姑娘,竟有如此深的见识和城府。
扶桑明白从她口中明明白白讲出此番话,有多骇人听闻。
三皇子惨白的脸,瞬间因愤懑而憋得通红,“你们……你们……”
“来人!”三皇子的声音穿破雨夜。
在一片雨雾中,很快六亲王府里就窜进来上百名身着夜行衣的死侍。
扶桑冷漠的看着三皇子,悠悠地开了口:“三皇子不替自己想想,也要为宫里的岳娘娘想想。”
“岳娘娘想念了一辈子的自由,三皇子舍得让她这个当娘的,最后还要因你而落得个幽禁冷宫的下场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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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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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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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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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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