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在疯狂叫嚷着要去报官的章才和杜姨婆,在看到扶桑的那一刻突然脸色煞白,一副惊恐的样子,呆呆地维持着原状。
而周师爷则被震惊得直接闭了口。
杨师爷在看到扶桑的时候,也是瞪大了双眼,然后朝着章才吼道:“好你个章二狗,原来今天你这是给你杨爷活活上演一出瓮中捉鳖啊!”
扶桑想着,屋子里的人可不就是一群鳖吗?
章才还想要辩解些什么,扶桑却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然后一脸天真关切地说道:“二伯,姨婆你们都没事吧?“
听扶桑这样问,章才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杜姨婆倒是木讷地点着头回着:“没事没事……”
扶桑走到杜姨婆的面前,从地上扶起杜姨婆,然后她又表现得很开心地说道:“姨婆,你们先前吩咐小九的事,小九都办好了。
阿爹想着他如此看重两位师爷,两位师爷却竟做些偷鸡摸狗之事,阿爹说实在不想再见到他们,他就不过来了,避免看了痛心!
不过阿爹派了人和我一起来,说是捉住两位师爷后,直接把他们送去巡抚衙门。”
杜姨婆稍许回过神,她松开扶桑的手,把她往后推了两步,有些不知所措地朝着杨师爷解释道:“杨爷可别听……小孩子乱讲……我们母子真的什么谁也没告诉……”
扶桑又赶紧走到杜姨婆的身边,拉着杜姨婆的手,奶声奶气地安慰道:“姨婆别怕,有我阿爹给你们撑腰,他们不敢把你们怎么样!”
周师爷还在惊惶之中。
杨师爷没说话,他将目光来回地在章才和杜姨婆的身上,来回移动着。
“杨爷,真不是我讲的,你得相信我”章才想要靠近杨师爷一些,却被梁生毫不费力地拦住了。
章才明白了杨师爷的怀疑,杨师爷却不明白章才的百口莫辩。
梁生朝着和他对立站着的兄弟使了个眼色,杨师爷和周师爷就被人麻利地绑住了手脚。
“章二狗,当初是你自己来找的我说要一起挣些银子,事儿是我们一起做的,如今你这样算计我,你以为你让你那没用的县令表哥抓了我们,你就跑得了?
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要死大家一起死!“
被两个人如抬死猪一般抬着的杨师爷和周师爷,还在拼命的挣扎着,嘴里还在骂骂咧咧地叫嚷着。
扶桑一个拂袖,两位师爷就被人抬了出去。
等到他们杀猪般的叫嚷声逐渐消失在这间院子外的小巷里,扶桑才一把甩开拽着她的杜姨婆。
刚才还露着天真无邪笑脸的孩童,在众人的面前瞬间升起一股黑云压城城欲摧的肃杀气势。
杜姨婆最先感受到扶桑的怒气,她惊恐地指着扶桑语无伦次地道:“你你……你……你怎么……!”
扶桑抬眼冷眉问道:“小九可记得姨婆从前很是能说会道,现在怎地连句利索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杜姨婆拔腿拼命地想往外跑,控制着章才的梁生在她快要踏出门的那一刻,将一把利剑指向了她的脖子:“刀剑无眼,章夫人还是不要乱动得好!”
梁生的话很阴冷,让听的人瞬间就能感受到他话里的杀意。
扶桑冷眼看了一眼僵直在门口的杜姨婆,又看向已经转过头不敢看杜姨婆的章才,冷笑道:“我好心劝姨婆和二伯一句,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不然还没等到上刑场就要断了头。”
她的话一出,巧月指着杜姨婆捂着嘴朝扶桑说道:“姑娘,你看姨婆好像尿裤子了!”
听到巧月的话,屋子里的人都纷纷朝着杜姨婆的方向看去,冬日里杜姨婆的脚下似被泼上了一盆热水,热气腾腾。
屋子里还留下四五个梁生的生死兄弟,此刻和巧月一般都捂着嘴偷偷乐着。
扶桑前世见多了这种事,不管平日里多么伶牙俐齿、大胆如牛的人,真正地意识到死亡逼近时的恐惧,没有几个人能保持着绝对的镇定。
杜姨婆没被吓得昏死过去,已经算得上本事了!
孟家在刑场的那一天,婢子小厮有多少都吓得直尿裤子,嘴里哭天喊地地嚷着叫爹娘的,所以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好笑的。
在知道自己大难当头的时候,有多少人能如孟应钟那般正气凛然?
就连扶桑自己都不能做到,坤宁宫里的她,不也是同样畏惧着死亡吗?
虽然不可能再留这两人,扶桑却也不愿意幸灾乐祸。
他们既然犯下了不可饶恕罪行,那自有官府衙门去定夺,而扶桑要做的只是揭发他们的罪行。
“二伯可还有什么要说的?”看着侧头不愿看到杜姨婆狼狈样子的章才,扶桑冷冷地问道。
“我还有什么想说的?等我回到京都,我一定会把九姑娘今日之事都告知了你祖母!”
章才显然还没有意识到他自己现在的处境,还心存着幻想,以为扶桑留下他们并没有要对他们做什么进一步的打算。
扶桑抬眼轻蔑地朝着章才问道:“二伯怕不是还以为自己能回到京都,继续在这儿拿着我祖母的鸡毛当令箭吧?”
章才惊恐地盯着扶桑看了一会儿,又把目光挪向了正在用衣袖擦拭着剑的梁生。
他有些不确定般地问道:“难道你还真敢让人杀了我们不成?”
扶桑不答反问:“二伯你觉得呢?”
停顿片刻看向门外,扶桑又接着说道:“二伯觉得我如果只是想要杀了你们,还需要陪你们在这里演上这么一出吗?”m.xiumb.com
“还是二伯认为我陪着你们演上这一出,还会放你们回去京都,在祖母面前告我的状?”
扶桑冷笑道:“我没想到二伯竟如此天真!”
章才呆滞了一下,然后就像疯了一般朝着扶桑的方向疯狂地扑来过来。
就在他快要接触到自己的那一刻,扶桑一个扭身躲过了。
而章才就如一只丧家之犬般泄气地趴在地上,他怒目喝道:“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扶桑讥笑道:“我想做什么,二伯这么聪明的人不清楚吗?“
“不不不……你明明还只是个孩子,怎么就做得了这些?”
章才一个劲儿地摇着头:“你肯定受了什么人的指使,你说,到底是孟冬,还是孟玄英要你这样做的?”
“二伯就何以见得,我一个小孩子就做不了这些呢?”
蹲下身子,从正面直视着章才惊慌的眼睛,扶桑冷漠地说道:“我给过你们许多机会了,从你们踏入梅山县衙抱着要娶我四姐的那一刻起,我已经给过你们很多机会了,你们倒是一点也不珍惜啊!”
“一而再,再而三,不仅对着我四姐口出秽语,还勾结两位县衙师爷企图断了我爹的前程,你们倒还真是我们孟家的好亲戚呢!”
扶桑也不想再和他们废话什么,朝着梁生说道:“把他们母子也送去巡抚衙门吧,记得和江巡抚说说,把他们和杨师爷他们分开关押。”
她又转头朝着章才笑道:“我倒要看看,章二伯到了那大狱里,还会不会幻想着想要回到京都,去祖母面前搬弄是非。”
扶桑抬腿就走,又听到章才在身后叫嚣着:“你最好不要让我活着回到京都,不然我会让你祖母杀了你这个巫神!“
听到章才最后的叫嚣,扶桑停在门口看着瘫软在地上,有些精神失常的杜姨婆。
扶桑又朝着梁生交代道:“记得和大牢里面的人交代交代,多照顾一下我们孟家的两位亲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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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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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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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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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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