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离的手,在孟扶桑的眼前挥了挥。
孟扶桑的飘的过分遥远的思绪,被拉回到眼前,她转身仔细地看向李离。
几缕零散的头发,趁着秋风在额前淡淡地飘着,少年脸上挂着始终不咸不淡的笑容,钴蓝色的蜀绣衣服上散漫着微微的银光,腰间的玉佩后,若隐若现一个雕工精湛的香囊,一丝似有似无的冷冽,随着凉风滲入扶桑的心脾。
“王爷,落雨天凉,把披风披上吧!”站在榻前的沈皓泽,从随从手中接过披风递到李离的面前。
“小九儿,你冷吗?”
李离似没有看见沈皓泽递过来的披风,他伸出手拉住了扶桑的小手,没等扶桑开口,他又自顾自地说道:“皓泽,小九儿的手还是热的,你说我一个八尺男儿,竟连个小孩子都不如。”
“王爷,人的体质各有差异,怎么能这样做比?有人天生体寒,便也有人天生体热。”沈皓泽屈腿蹲下身:“扶桑,你说沈哥哥说得可对?”
扶桑感受到从李离手掌传来的刺骨的冰凉,这样的天,照理说不该是如此冷似冰的温度。
再看着沈皓泽面带期许,只能重重地朝着李离点了点头道:“恩,沈哥哥说得对!”
扶桑又仰起头,看着他略带悲凉的双眸道:“离哥哥,小九儿在来锦官城的路上不小心着了凉,那可真是难受,而且喝药可苦了。”
“离哥哥要听话,小九儿就是不听哥哥姐姐的话,才着凉的,你该不会想喝我阿娘攒下的药吧?”m.χIùmЬ.CǒM
李离被她逗得一乐,瞬间眉间又蒙上阴影,再沉沉一叹息,接过沈皓泽手里的披风挂在肩上。
在那一声叹息后,扶桑才意识到自己光顾着哄他穿衣,逗他一乐,却忘了这个王爷自小就独自被外放到了蜀州,与他的母亲,当今的太后并无太多团聚机会。
想必刚才听扶桑提及她阿娘,李离也生出了思母的情绪。虽见他脸上并无太明显的变化,可心情肯定不畅。
李离虽生在帝王家,享尽常人联想不敢想的富贵。先不言其他,就他的这一身锦衣若换成碎银,足够寻常人家用上十余载;可纵使有黄金万两,随从婢子满园,吃穿用度皆可无度的,那又能如何?
他又何尝,不是要尝尽天下所不知的孤楚,不得与他阿娘共享天伦,不能与兄长秉烛夜话,更不敢与友人共诉衷肠。
若没有经历上一世,若没有走入帝王家,若没有幽禁十载,再若没有家破人亡,扶桑知道自己今天就不会轻易读懂,李离那一声叹息后的无奈和心酸,他这十余载的外放,又何不是另一种的幽禁!
上一世,离王离世后,扶桑曾在太后宫内,看过当今圣上给他的密旨。
薄薄的一张宣纸,寥寥几笔帝王或真或假的牵挂,末尾却是“无诏不得返京!”
这六字,就如同一道天墙,将李离所有的相思,阻断在离京千里之外的锦官城。
李离的闭目良久,方才缓缓睁开眼,面色又恢复日常,从塌上站起抱起扶桑,走到栏杆旁:“小九儿,可想给这池子里的鱼儿喂食?”
扶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着池水中的鱼,努力地张着嘴朝他们所在的位置,奋力地朝着水面翻跃着。
许是平日里,早就习惯了被人投食,这池中的鱼儿也成了精,知道倘若有人靠近,只要蹦跶得足够努力,它们就可以饱餐一顿。
适时,从他们的身后,沈皓泽递过来一个绘着精致兽鸟图的小盅,里面装着半盅的鱼食。
扶桑用她的小手伸进盅内,满满地抓出一把,然后放在李离的手里,奶声奶气道:“离哥哥投食,我看离哥哥喂鱼!”
李离看了一眼手里的鱼食,再看了看她,扭头朝着沈皓泽笑道:“这小九儿倒是比这池子里的鱼还精,竟敢把本王当作那喂鱼的小厮,让本王逗她高兴!”
扶桑看着他嘴角上扬,眼里也带着浅浅的笑意,然后拿着鱼食的手朝水池一挥。
鱼食就混着雨滴,落在了水面,激起层层涟漪。
“难得,难得!这世间竟有人敢这样打趣离王爷。”沈皓泽走上前,并肩和李离站在,扭头看向扶桑道:“不过,小扶桑你不要仗着年纪小,就不知规矩哦,小心王爷找人打你板子哦!”
“也不知道,咱们小扶桑,这小身板能不能遭得住?不过,我倒是挺想看你这像小笼包的脸,哭成牛市口韩家包子铺的大包子,那该是多可爱……”
“哈哈哈哈哈……”
沈皓泽没有注意到,扶桑看着他的眼神里,全是嫌弃,他就在那儿自娱自乐的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扶桑知道他此刻的脑子里,肯定在拿自己的脸和包子在幻想着,所以才至于这般不能自抑。
上辈子,这辈子,她都最烦谁说她像包子!不就是小时候脸圆了些,肉嘟嘟的罢了,哪里有他们讲的那么夸张!
她冷哼一声,把头搭在李离的肩上,幽幽地看着趴着身子咳嗽的沈皓泽,闷死道:“看吧,这就是现世报!”
也许是被扶桑和沈皓泽的欢乐轻松的氛围所触动,扶桑明显感觉到抱着她的李离,身子也因发笑而有些颤抖:“让本王仔细瞧瞧,我们小九儿,哪里像包子了?明明就是一只活脱脱的兔子嘛!”
李离拿着折扇戳了一下还趴着腰的沈皓泽,又朝扶桑笑道:“以后再见到沈老五,你就叫他沈金猪。”
扶桑瞪着眼睛,看了看李离,又在看看猛然起身的,且明显带着有些不悦的沈皓泽。
她有些不解,为何沈皓泽这样的豪门少爷,会有这么一个接地气的名号。
李离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和好奇,认真地看着她,耐心地解释道:“沈老五,可是他们家的吉祥物,自打他娘怀上他,沈家的运势就一年比一年好,从他出生到现在,沈家可真是没出过什么岔子,生意越做越大。照顾他的婆子,不识字,更别谈什么文化了,有次在和沈家老夫人谈笑间,就脱口而出:“五少爷,可是天上掉到沈家的金猪!”从此,沈家五少爷,就被家里长辈打趣叫做沈金猪,小时候沈老五,可没有小九儿聪明,听别人这样叫他,还挺开心,也不知怎么,如今长大了,就不愿让人叫了!”
说到这儿,扶桑虽见他脸色带着笑,但也听出他语气里的落寞。
再看向亭外,一阵萧瑟的秋风拂过,树上的海棠,三三两两飘落,轻点水面,在水光粼粼的水面,未掀起一丝涟漪。
李离的谈笑间,全是对他人生的遗憾,他也许怀念那些不多的不知世事的幼年,又或是期许他的家世,能和沈家一样。
扶桑看着一池水,故作生气道:“如果沈家哥哥以后,再讲我像包子,我就叫他金猪。他若不叫,我也不欺他!”
“我们小九儿,真是聪明!还知道,人不欺我,我便不欺人的道理。”
头顶传来李离的声音,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如果世上之人,世上之事,皆是如此,该有多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绝胜烟柳满皇都更新,第9章 惊吓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