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秋猛吸一口气,血从唇角淌出,她伸手去擦,擦了满手都是,“我反悔了,当初签的那份合同作废,你愿意起诉我我,追杀我,怎样都无所谓,就到这吧。”
卧室从头至尾都没有开灯,血腥味淡的微不可查。
萧行简原本一双漆黑的眸子此刻变得猩红,嘴角上的笑越发阴冷:“看来你胃口变大了。四年里从萧家得不到任何好处,现在通过财产分割.....让我猜猜,你要拿这些钱养你那畜生哥哥?还是养你们江家那群狗!”
江落秋的心像是被刀狠狠剜了一块肉那么疼,用力咽下喉间的一口鲜血,麻木地说:“财产分割全凭你安排,除此之外我离开江家时有一笔钱,还有一张名单,只要你肯签字离婚,都是你的。”
若你不签,这些东西只能立进遗嘱里了。
卧室寂静得可怕,萧行简周身弥漫着一股低气压,久居上位的他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震慑力。
即使背对着,江落秋也能感受到男人的愤怒,她置若罔闻,麻木地用床单擦手,仔仔细细,直到不再粘腻为止。
刚刚擦完,手腕便被萧行简大力攥住,疼得好像骨头都碎掉了,一瞬间,江落秋触电般地弓起身子,求生的本能让她抬手扣住萧行简的大手。
“看来你果真藏了不少心眼。想用江家的名单威胁我?那就看看,我是怎么把这些蝼蚁一个个捏碎的!”
江落秋疼得指尖都打着颤,眼前阵阵发黑,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男人才终于放开禁锢。
她被狠狠丢回床上,鲜血争先恐后溢出嘴角,扒在床边无声干呕,抖得像是掉进了冰冷刺骨的寒水中。
“和我谈条件前先想想有没有资格,就算离婚,你也是我母亲的移动血库!”男人冰冷不带一丝感情的话,从黑暗中传来,紧接着是大门紧锁的声音,“看来你不太清醒,那就在这里冷静几天吧。”
江落秋浑身毛孔收缩,惊恐害怕争先恐后淹没了她,她胡乱擦掉嘴边的血丝,从床上滚了下来,而门外,男人的脚步声已越来越远。琇書蛧
“看着夫人,她需要休息,三天之内都不要进去打扰她!”
......
“主人?小姐?江落秋!你是不是死了,快给我个回应啊!出大事!”
不知睡了多久,江落秋被电话声音吵醒。
眼睛还没睁开,饱受折磨的五脏六腑便抽搐痉挛,她死死捂住胸口,挣扎着清醒过来。
手机显示正在通话,大约是睡着时误碰了接听键。
江落秋蜷缩在床上,用枕头死死压着抽疼的肺,声音沙哑得像生了绣的水管,“我在,什么大事?”
电话那头是个稚嫩的男声,“我在中心路看见了你老师,几年前死了的那个!他叫,叫萧逆川。”
倏然,江落秋瞳孔猛地缩紧,心跳好像漏了一拍。
“和照片上长得一模一样,他是不是你要找的人?我发给你定位,用只有咱俩知道的方式!”
手机又震了一下,沉寂四年没用过的软件弹出一个定位推送,江落秋浑身颤抖,一瞬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萧逆川......他真的没死吗?
她不顾身体疼痛下了床,步伐急切,扑跪在紧锁的房门前。
门锁着,可这里是一楼。
江落秋眸底闪过一丝冷锐,目光缓缓落在更加脆弱的落地窗上。
......
萧行简整夜没睡,繁重复杂的工作依然不能抚平心虚,他像是被夺了魂。
脑中总控制不住地闪过那个女人,他厌恶这样的自己。
助理急匆匆跑了进来,从手机上调出几张图片递给他看,“萧总,守在别墅的保镖说......夫人逃了。”
图片里,卧室的落地窗破了个大口子,鲜血顺着碎玻璃洒了满地,连床单上都是狰狞的血迹。
“夫人不知道用什么砸的,半点声音也没有,还是别墅外巡逻的人先发现不对劲。”
她应该是有这个本事的,那么倔强冰冷的性子,宁可拼个鱼死网破。
萧行简出神地想。
才发觉自己脑海中又全是她那双哭红的眼。
照片里洒满地的鲜血变得那么刺眼,心也忽然跟着揪了起来,那细碎的疼痛顺着血液绵延不绝,传到身体每个角落。
萧行简越来越燥,太阳穴有根筋一直跳动着,“人找到了吗,现在去找!”
下一秒,他早已迈开步子朝大门走去。
鬼使神差的,手机这时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
萧行简缓缓解锁,向来沉静深邃的黑眸里竟浮现出惊讶。
那是一个绝对私人的社交app,他注册账号后只关注了一个人。
年少时的爱慕就是这么简单,即使没见过面,甚至猜到那个人的身份不能公开,萧行简也死心塌地爱着她。
如今沉寂四年,那个账号的主人,出现了。
......
中心路。
深秋的风带着刺骨寒意,江落秋站在十字路口的安全岛上,目光麻木追随着两侧的行人。
她穿得很少,不合季节的连衣裙早被风吹透了,身体冷得像个冰块。
冷到麻木之后,好像感觉不到疼了。
她苍白的脸被光一照,整个人都在变透明,不时有人惊叹她那张妖艳精致的脸,瞳色浅浅的,细密的睫毛一遮,脆弱得像玻璃柜里的娃娃。
江落秋没等来半个像萧逆川的人,却等来了萧行简。
男人周身带着浓浓的戾气,走得不疾不徐,却带给了她足够的恐惧。
“逃了啊?看来你计划不够周密,没逃多远。”萧行简的声音像是地狱而来,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五脏六腑似乎被他身上的热气捂化了,又开始刀绞似的疼,肺像是已经烂掉了,任凭她怎么用力都挤不出一丝氧气。
江落秋目光落在远处,轻声说:“我逃出来是为了见一个男人。所以我绿了你,你愿意离婚了吗?”
萧行简温柔地抚过她的眉眼,有什么东西在他眼底消失殆尽,他问:“见到了吗?”
江落秋双眼透着空洞,“见到了,我们拥抱,接吻.....所以离婚吗?”
下一秒,她被男人用力一推,惊恐无助地退到了马路中央!
载满沙土的卡车近在咫尺,江落秋的瞳仁猛缩,手脚像是冻住了无法动弹,只能睁着眼等待死亡临近!
倏然,她又被拉进了个温暖厚实的怀抱,男人用大衣把她紧紧裹进怀里,力气大到仿佛要把她融进骨血里。
在她看不见的背后,萧行简的手捏成一个拳头,微微发抖。
“记住了,我连你的生死都能决定,以后不该有的心思别有。”
江落秋大口喘着粗气,冷汗淋漓地靠在他怀里咳嗽,两腿发软直接跪在地上。
她发颤的指尖想抹去嘴角的血痕,紧绷的神经却在松懈的一瞬间,让她陷入了无边黑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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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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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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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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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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