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凌青跟在后面,喊了声:“皇上……”
“你家主子呢?”裴光霁问沁儿。
沁儿一下子又跪在地上,额头低着不敢抬起来:“求皇上赐奴婢死罪,奴婢没有保护好萱妃娘娘,让娘娘被人掳走,奴婢该死……”
铠甲窄袖下的手倏然一紧,那银亮的铁甲即便在阳光下,也泛着一道道冷沉沉的光。
让人不敢直视此时裴光霁的脸庞。
宫匪不怕死的出来打圆场:“沁儿,你回屋说清楚,咱们都别在这门口站着啊!”
把沁儿从地上拉起来,宫匪推着她进了府。xǐυmь.℃òm
裴光霁阴着脸紧随其后,佟凌青不敢多言的默默跟在后面。
到了客厅,就见纳兰德被管家搀扶着跪在地上,一副要以死谢罪的模样。
“皇上,老臣无用啊,竟然让娘娘在府中被歹人掳走,老臣犯了大罪,求皇上降罪!”纳兰德边咳嗽着边把头砰砰磕在地上。
凤目落在纳兰德的老身骨上,几乎要把他盯出一个洞来。
客厅里很静,静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纳兰德不敢抬头,藏在袖中的手爪蜷缩起来。
他在赌裴光霁会不会处置他,会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把他这上阵杀敌战功赫赫的老将打入大牢。
不处置他还好,若是处置了,对大玥现在的处境绝对百害而无一利。
永和帝因为一个女人,而处置了将领,这若是让百姓知道了,该是对这年轻的帝王多么的失望啊!
而他因为打胜仗归来而树立起的好名声,怕是又要毁于一旦了。
纳兰德思忖着,不禁洋洋得意起来。
铮铮铠甲下,男人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垂在身侧的五指一下子紧握起来,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后面的宫匪立刻上前一步,跪地说道:“皇上,现在还是寻找萱妃娘娘要紧。”边说边抬起头,背对着纳兰德,冲身前的男人使了使眼色。
凤目微微一眯,冷光划入眼底,裴光霁开口:“来人!”
侍卫跪在地上:“属下在。”
“寻找萱妃的下落,务必把人找到!”
“是,属下遵命。”侍卫躬身退下。
裴光霁扫了眼地上的纳兰德,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见人走远,纳兰德被管家扶着站起来,颇是虚弱的咳嗽几声,一个劲儿的说着自己罪该万死。
佟凌青没敢再跟上裴光霁的脚步,她甩甩帕子,对小雪说了句“本宫乏了”,便回去休息了。
沁儿战战兢兢的跟在宫匪身后,宫匪的前面是裴光霁,三个人一同前行,后面跟随的侍卫退守到院门口站着。
“宫匪,你为何要阻拦朕处置那老匹夫?”柳树下,裴光霁阴沉着脸站着,双手紧握。
宫匪走近一步,压低声音说道:“皇上,您如果因为一个女人而处置了大玥的老将,怕对您的英明……”
见裴光霁的目光越发冷沉,宫匪咽了口唾沫说道:“虽然您也不在乎名声,但您就甘心着了那纳兰德的道?他是故意这么做的,就是想看陛下的笑话,陛下应该不让他如愿才好。”
裴光霁“哼”了声,“他惹怒了朕,朕就让他死!”
“但现在让他死,岂不是太便宜他了?对待恶人,就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宫匪双目一眯,满脸凶狠。
吓得后面的沁儿一哆嗦,没想到这柔柔弱弱的一个御医,心思这般歹毒。
裴光霁却是难得一笑,瞥了眼宫匪:“你倒是深得朕心。”
现在不杀纳兰德,自有妙用。
“那皇上……您打算怎么处置沁儿呢?”宫匪担心的把沁儿往自己跟前拉了拉。
这下意思保护的动作,落在裴光霁眼中,让他双目眯了眯:“先去前院跪着,什么时候找到萱妃,她什么时候再起来。”
沁儿满脸感激的跪在地上,不停叩头:“谢皇上不杀之恩。”
宫匪嘟着嘴嘀咕道:“是不是太重了?”
裴光霁哼了声:“那就让她去大牢……”
没说完,就被宫匪打断:“去前院跪着甚好,皇上英明,英明啊!”
车轱辘声在耳边响起,佟凌萱睁开眼,视线茫然了会儿,才重新找回焦距。
左右望了望,发现自己此时正躺在马车的长榻上。
她努力的直起身子,发觉伤口不似先前那么疼了,身上有淡淡的药香味。
难道她被人救了?
打开帘子,看见了一个粗布灰衣的车夫。
那车夫转过头,看见她,朝她微微一笑。
很普通的一张脸,看年纪大约三四十岁。
“大叔,是您救得我么?”佟凌萱问,又朝四处望了望。
这路有些熟悉,她记得好像是去往凉州城的方向。
那中年车夫,朝她做了个怪异的手势,先是指了指耳朵,后又指了指自己的嗓子,他发出“啊啊啊”的叫声,无奈的望着她。
什么意思?
佟凌萱心惊,难道此人是个哑巴加聋子?
“大叔,您能听到我说话吗?”佟凌萱又不死心的问。
那车夫茫然的转过头,甩起鞭子又继续赶路。
“大叔?喂?喂——”又叫了几声,那车夫继续手上的动作,马车的速度越来越快。
佟凌萱被摇晃的一屁股坐倒在车榻上,碰到了伤口,疼的她斯斯的叫。
她撑着胳膊,让自己靠在车壁上,掀开帘子,往前方望去,隐约看见了凉州城的城墙。
她确实是被人从纳兰德手中救了出来,至于救她的人,绝不是眼前这个又聋又哑的车夫。
目光落在自己的手掌上,回想起昏迷前刻触到的那种滑不溜秋的软布,如此上好的丝绸,绝不是车夫的灰布衣裳可比的。
究竟是谁救得她呢?
摇了摇头,佟凌萱仰靠在车壁上,微微阖上了双目。
不知不觉竟是睡着了,迷迷糊糊间,耳边忽然传来嘎吱一声,摇晃的马车停下来。
佟凌萱掀开帘子,“凉州城”三个大字出现在眼前。
那车夫跳下马车,朝她指了指。
佟凌萱挪动着身体,扶着车壁下了马车。
这车夫倒是细心,知道她有伤在身行动不方便,便在下车的地方放了个马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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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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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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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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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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