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频频进宫,他不是不知,而是他相信父皇是站在自己这边的,更没有将他放在心上。
可,这么重要的事,父皇不但没和自己商量,而是对自己生了疑心不算,刺痛他的是,竟然无声的指责自己。
是,同样都是儿子,站在父皇的立场,他能理解,可季元齐如今所受,不过是他这么多年的万分之一都不到,父皇就心疼至此,可见他的心还是心向季元齐的。
“盛王你先出去。”承安帝沉声说道。
季元修只是心中冷笑一声,什么都没有说,起身就向外走去。
可承安帝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却是紧了紧,同时暗叹了一声。
只不过并未表现出来。
而安王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唇角微不可查的勾出一抹讥嘲,很快隐匿无踪,他以前不在乎罢了,只要他有心,父皇自然是心向着自己的。
“朕知道打从赐婚之前开始你就对陆华兮心存念想,朕知道,可经历了这么多,父皇希望你以大局为重,一个女人而已,父皇不希望你如你皇兄那般令父皇失望,你可懂?”
听在安王的耳中,父皇这话里的意思分外明白了,让自己对父皇心存怨怼之心一下就有些淡了。
就在这一刻他对父皇心存了些许的希望还有一丝的歉疚。
安王神色一整,甚至有些动容的道:“儿臣明白,所以,儿臣早就打消了非分之心,况且,我皇家的颜面也不允许儿臣如此,轻重元齐明白。”
闻言,皇帝的目光一瞬间就温和了起来,对这个儿子越发的顺眼了,脸上也多了些温和和慈爱,抬起手如他儿时那般拍了拍他的头,“好,父皇欣慰至极,待明日,嗯,你母后入了皇陵就出发吧,不必再进宫了,务必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安王从昭和殿出来的时候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盛王已然负手站在九重台阶之上,目色幽深如渊般的看着远处。
安王处了昭和殿脚步轻快的走到季元修的身旁,就在他以为尽是黑暗的时候,父皇给了他一线光明,他有一种柳暗花明之感,不免有些得意,“皇兄,是不是很着急?”
季元修缓缓地转过头,“你的目的达到了,但还是不要忘形的好,小心乐极生悲。”
安王那得意的面色就是一僵,试探的道:“你知道?”
季元修讥嘲的勾唇,“你做了这么多,无需就是让我无暇他顾,你好借机博得父皇的信赖,不得不说,这一手很有效。”
既然被人看穿了,安王轻笑出声,“皇兄还真是敏锐,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不错,本王就是要你自顾不暇,本王就是要你知道,我在父皇的心中比你重要,之前是因我不屑去做,只要我做,父皇只会心向于我。”
眼见盛王不出声,安王以为他心有不甘,压抑的笑了起来,若是可以,他定然会放声狂笑才好。
见安王大摇大摆的离开了,一旁的弋秋道:“殿下,安王这是在示威,如今怎么办?”
季元修眸色晦暗难辨的看着安王的背影,低喃道:“真是小人得志,就算到了如今,依旧还是那么幼稚可笑。”
他转身便往昭和殿而去,进了里面径直的跪地,“求父皇给华兮一个辩驳的机会,如此听信了安王妃的一面之词,未免对华兮太不公平了。”
皇帝本就心烦,又对陆华兮不满已久,此刻哪里听得了陆华兮的名字?当即大怒,将龙案上的奏章尽数都挥落在地,“元修,朕是不是表现的太过无能了?以至于你到朕的面前来说与朕说公平?滚,立即给我滚回你的盛王府闭门思过,没有朕的允许不许出府门一步。”xǐυmь.℃òm
这样的结果,季元修甚至早已料到,可以说,一点都没有意外,也许他甚至已经想到了父皇会说出这番话来。
所以才导致他都没有感觉到惊讶,只是有着一种深深地无力感。
子不言父过,他只是感觉到了一种深深地悲哀,为这份父子之情而感到悲哀。
“父皇,华兮这才救驾多久?就算没有功劳还有苦劳,您就不能看在她有功在身的份上,对她网开一面吗?只要您今日给她一个辩驳的机会,只会让群臣觉得您的仁慈和对功臣的宽宥……”
承安帝当即面色铁青,“你这是拿她的功劳来威胁朕吗?”
季元修头也不抬,诚恳的道:“儿臣不敢,儿臣只要华兮出来,别说只要儿臣闭门思过,就算是您将儿臣发配,儿臣也不会半句怨言,请父皇给华兮一个辩驳的机会。”
季元修说着,深深地叩首在地。
如此的季元修,让承安帝龙颜大怒,当即一声怒喝,“你这是在逼迫朕吗?还是你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可以来左右朕了?”
“儿臣不敢,儿臣只是请求父皇网开一面……”
皇帝觉得自己老了,甚至骂他都有一种力不从心之感,当即一指外面,“想得到朕的允许觉无可能,你要跪,就滚出去跪,不要在朕的面前碍眼,滚……”
“儿臣告退。”季元修声音平淡的说完,转身便往走去,到了殿外,才发现天空中竟然飘起了棉絮般的雪花,地面上已经铺上了一层白。
只能说天公不作美,季元修心中苦笑一下,一撩衣摆便跪了下去。
承安帝悄悄在窗缝看到了,越发的恼怒,恨声道:“喜欢跪就跪,指望朕心疼?哼。”
这样的消息好似长了一双隐形的翅膀,没过半个时辰就传进了安王府。
正在收拾行装的安王听完朗笑出声,一旁为他打点着换洗衣物的孟莲月低垂着眼,却笑不出声。
安王畅快的笑了一阵后,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孟莲月的异样,当即笑容淡了几分,眸里泛出阴郁,抓过她的手道:“莲月心疼了?”
他声音里的不快,孟莲月自然听出来了,不知为何,她却否认了,摇了摇头柔声道:“我觉得这才开始,我们还是不要太过忘形,殿下如今在陛下和太后面前表现的越发炉火纯青,我们还是不要掉以轻心的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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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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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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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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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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